? ? ? 高一上學期,軍訓完后就是國慶節,那會我還沒有手機,和家里人聯系就通過宿舍樓下的公共電話亭,那會我有點叛逆,整天悶悶不樂的也不知道為啥,也很少和家里人打電話,學校放假的那天下午我回到家中,家里只有奶奶一個人在,我感覺氣氛不對,奶奶沮喪著臉告訴我:“你媽媽住院了,還不知道得的什么病,真是作孽啊”!我是一個凡是都往壞處想的人,然后腦袋里閃過各種不好的猜想,正當我不知道如何是好快要哭出來的時候,大媽回來了,她臉色略顯蒼白,神情恍惚的對我說:我剛從醫院回來,你媽住院了,沒啥大病,就是簡單的貧血,再做做檢查就可以出院了,我明天帶你去醫院。我懸著的一顆心終于落地了。那天晚上我一夜沒睡,也沒有多想,就是睡不著。
? ? ?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帶去了醫院,看到面色蒼白的母親躺在床上,打著點滴,我后來才知道輸進去的是血小板血漿之類的東西。父親坐在病床邊的凳子上,也是面色蒼白,不知道幾天沒合上眼了,我們來了之后父親就去旁邊的病床上躺著沒一會就睡著了。母親看到我露出了笑容,艱難的下了病床,問我要不要吃蘋果,并告訴我她很快就能出院了,讓我不要擔心。我哽咽的說不出話來,但聽到母親說她沒生大病,我也安心了,陪母親坐在床邊有說有笑,和她講起了學校發生的有趣的事情。那天下午我就回家了,因為家在縣城,晚了就沒車回去了。在家度過了一個無聊的假期,我以為我可以等到母親出院,但是沒有,大人們說還在等檢查結果。
? ? ? 在忐忑不安中結束了十一長假,我乖乖的去了學校,因為母親和我說話時堅定的眼神讓我相信她真的沒事,這期間也沒有給家里打電話問問母親的情況。星期五的下午,上著英語課,我困的不行快要睡著,只知道有人敲門,老師出去后又進來讓我出去一下,我突然驚醒,知道大事不妙,快步的走出教室,大姨在教室外面等著我,她的眼睛布滿了血絲,她拉著我往樓下走,哭著說:你媽沒了,今天下午走的。頓時我頭腦一片空白,后來她說了什么我完全聽不見,我不相信這是真的,我沒有流淚,我還抱著希望期待這是大姨給我開的一個不太友好的玩笑。直到我回到家,看到母親沒有血色的臉,緊閉的嘴唇,蒼白的手,一動不動的躺在那里,我才知道母親沒了,我沒有撲倒在母親的懷里,我連最后看她一眼抱她一下的勇氣都沒有,當時心里除了悲痛還有恐懼,我哇的一聲痛哭起來,屋子里到處都是哭聲。我記不起來那幾天發生了什么,大概我這輩子的眼淚都在那幾天流干凈了,我只是哭,也只能哭。我不清楚發生了什么,不知道母親到底怎么了,不是說沒事嗎,怎么成了現在這樣,越想我只能哭得越傷心!
? ? ? 后來在大人們的口中得知,母親被確診為急性白血病并伴有很多并發癥,顱內已經出血,醫生也放棄了,家里人也只好決定把母親帶回家,聽說母親去世的那天上午,她吃了很多飯,精神比前幾天好得多,沒想到下午人就不行了。父親跟我說,母親在得知她的病情后說她不想死,她放不下我們,舍不得我們。現在每次想到母親說的這句話都極其的難受,母親當時得知病情后該是多么的絕望,面對即將到來的死亡,母親也一定是恐懼不安,心里肯定承受了不少的折磨,難以想象那最后幾天對于她是怎樣黑暗的日子。母親生前受了太多的苦,走了也是一種解脫,我總是用這種想法來寬慰自己,我再也沒法喊出媽媽兩個字,即使說出來也是不帶有任何感情且讓我覺得很別扭,于是盡量避開這兩個字。
? ? 那時候我不太明白一個人的死亡意味著什么,我甚至沒有完全接受母親去世的事實,只是在一天又一天的日子中我再也沒有見到過母親才慢慢意識到,母親是真的離開了,再也不會出現了,慢慢的痛苦的意識才真正有了。
? ? 我總是記不住那些重要日子發生的具體時間,我只記得是國慶長假后第一個星期五,母親離開了,沒來得及好好的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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