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深處,谷語擁著自己那件厚厚的棉衣,淚眼朦朧地看著尾隨而來的一庾,痛苦地說:“我只想過安穩一些的生活?!闭f完便哭起來。
她本是要大聲地哭出來,可最后發現自己總哭不出聲響,只得悶悶地咽下去。喉頭被撐得辛苦,呼吸也變得費力。谷語抬起頭看著天庾,向他招手,希望他能拉她起來好調整呼吸。
可是一庾卻面無表情地越發后退,后退,最后隱沒在大片蒼翠的竹林中。谷語呼吸越發困難,她艱難地掙扎著,努力掀開懷中的大衣,可就是動彈不得。
谷語的呼吸更加急速,氣,恍惚透不過來。就在千鈞一發之際,谷語由喉嚨處大大地喊出一聲。
谷語終于掙開無端的束縛,驚醒,原是南柯一夢?;炭种?,她滿額是汗。谷語用柔嫩的手掌擦了一把,車熟路地伸手觸開床頭燈。
橘黃的燈光柔柔地沁滿房間每個角落,谷語瞥見一只看著就孔武有力的手臂正搭在她胸口之上。她心中不禁泛起幾絲愧疚兼無奈之情。原來是谷語丈夫,陳田,習慣性地用手臂攏著她。睡眠中,他手臂的重力不斷壓迫著谷語,心口在重壓之下,致使她呼吸不暢,最終驚醒。
谷語審視著陳田的睡姿,他臉龐湊近她的耳朵,勻速的呼吸每一下都觸及她的耳際、鬢角毛發,輕柔地,癢人。他臂彎攏著,搭在了她心口上,另一手臂密密地排在她身側。
陳田的睡姿,由新婚之夜開始,便沒有變過。由他這一成不變的習慣可知,陳田有多緊張她有多愛她。
就是這個男人,陳田,她現在的丈夫,在明知道谷語有男朋友的情況下,依舊對她發起強烈的追求,可以說是乘虛而入。當時谷語的男友,一庾,所在公司派他駐守另一個城市,他們商量好兩年時間后,或者谷語去他的城市,或者他申請調回。
要知道大多數情況下,事情的發展往往會與人們心中規劃好的大相徑庭甚至背道而馳。還不到一年時間,谷語向一庾提出分手。
就是在那不到一年的時間里,谷語嘗試到被一個男人寵上天愛入骨的滋味。即使一開始她并未曾動心,可長時間被陳田動之以真情哄之以禮物,她還是卸下了防御甲,城堡被攻克。
遇見陳田,是在一庾駐守別城的第二個月,時值寒冬臘月。那天谷語下班回家,打開門,一只腳毫無防備地踏入了冰涼刺骨的水中。她開了燈,驚愕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衛生間里傳來水噴墻壁滋滋的聲音,水泄不及轉而分流出廚房,然后漫出狹小的廳房。料想,水漫金山大概也是如斯光景吧。
谷語涉水進屋,去往衛生間,一看原來是水龍頭爆裂。她拿來一只塑料袋子,企圖將裂縫綁牢靠,待明天一早再尋師傅維修??晒日Z此番動作只是徒勞,水龍頭的裂縫甚至噴涌得更為猛烈。
谷語無功折回,下了樓,走向平所熟知的維修店,碰碰運氣,看是否還有沒關門的。只可惜,谷語再次徒勞而返。
谷語急速地走回住處,看著水還是不停地漫出來,唯有打給房東一試,看能否尋求他的幫助。電話通了,她將情況一說,房東爽快地應允,說讓他兒子過去幫忙維修。
谷語謝過房東,忐忑的心緒略微平服些許,甚至忽略了雙腳的赤凍。她再次趟入水中,拿著水瓢舀水,一瓢一瓢迅速地往衛生間里潑。
不久,敲門聲響起,谷語料想應是幫手到了,也絲毫不顧及自己的狼狽,急沖沖地把門打開。
開門的谷語頭發濕漉漉地搭著,臉上盡是水珠,濕短靴也褪下了,赤著冰紅的雙腳站在水中。谷語就是此種狼狽不堪的情況下遇見陳田,她清楚地記得四目交投時陳田眼中濃濃的憐惜之意。
門外的他,看著很壯實,理著清爽的平頭,一臉剛毅,手中挽著一個裝滿維修器具的袋子。最讓谷語驚嘆的是陳田竟穿了雨鞋,足見他是個心思縝密之人。他一把將谷語拉出門外,命她站定。轉身去到桌子旁拿了紙巾給她拭腳,又找了一對干棉鞋給她。谷語一語未發,像小孩般聽從著他的指揮,拭干腳,穿棉鞋,安心地等在門外,心中篤定他能馬到功成。
果不其然,陳田,三下五除二便幫谷語修好了龍頭,甚至連一室的漫水也清理妥當。他喊谷語進來,谷語踏進收拾干凈的屋子,心中滿是感激。她也沒能在腦中搜索多少好聽的贊美之詞,只是望了他一眼,簡單的說了謝謝二字,便移了目光。谷語轉身,倒了熱騰騰的水,雙手捧給他,又說了聲謝謝。
谷語清楚地記得陳田用重重的語氣,詢問她男朋友哪去了,說怎可將這些丟給女人處理。還讓她馬上洗澡,然后熱水泡腳,她站在冷水多時,該去去寒氣。
谷語沒有回答陳田的問題,只是說她會照他說的做,并順手拎起一旁的浴巾給他擦了把臉。在陳田接過手時谷語才驚覺,浴巾是她平日里沐浴用開的,粗心的她啊,想拿回來也是來不及了。
陳田捧著浴巾剛要擦臉,旋即又將浴巾歸還給她,說隨便拿一條毛巾就可以。谷語接過浴巾,隨后在房中翻出一條新毛巾給他,口中連聲抱歉。陳田問谷語抱歉什么,便笑著走出門,說了聲女人就該被人好生照料的,轉身離開。
谷語洗了澡,泡著腳,跟一庾通電話,說著剛才的遭遇。電話那頭的一庾無不痛心地讓谷語照料好自己,讓她等著,他工資漲了,就給谷語租好些的房。
隨后他們又是一番甜言蜜語,谷語看時間不早,便囑咐一庾早些休息,掛了電話。
谷語繼續泡著腳,她心中有些失落,一庾總愛給她承諾,就像他說工資漲了租好的房子,也是說了有二三次了。只是工資漲的不及租金的上漲,唯有作罷,依舊窩在年久失修的老房子中。
谷語和一庾是大一時就好上的,谷語家境貧寒,吃穿用度總得一減再減,活得寒酸。一庾家境好些,又有嫁得好的姐姐資助,不似谷語這般捉襟見肘。因此一庾手頭寬裕時總會帶上谷語吃豐盛大餐,節日里也會送谷語禮物,羨煞旁人。
畢業后,他倆選擇了同一個城市工作,沒有畢業分,繼續好著。工作期間,谷語不乏追求者,只是每每念及一庾幾年來對她照料有加,便定下心,一意守在他身旁。
一庾離開谷語的這些日子,谷語多有不慣,心中不免空落落的。也不敢過多地與一庾通話或者視頻,擔心會叨擾了他的工作。一庾也真是忙得不可開交,極少能主動來個電話。
谷語胡思亂想中,泡腳水涼了,她收拾完畢,鉆進暖暖的被窩里,安安穩穩地睡去。
沒有一庾在身旁,谷語的日子一下變得冗長無趣。天天是兩點一線,出租屋至公司。也參加過同事組織的活動,唱K自助餐什么的,只是幾次過后,谷語有感囊中羞澀,便甚少參與其中。
午后的陽光,透過玻璃照在谷語的辦公桌上,輕易就讓人慵懶起來。谷語正準備打起精神工作時,桌面上的手機震動起來,發出嗚嗚聲響。她抓起手機一看,陌生來電,不過接聽意無妨。
手機里頭傳了沉穩磁性的男生:“是谷語嗎,我是陳田,那晚幫忙修理水龍頭的人?!薄班?,知道,真的謝謝你?!薄罢嬉x我是不是該請我吃頓飯?”
谷語真沒想到他會打蛇隨棍上,陳田分明是有心一問,有備而來。她遲疑了一下,禮貌有余誠意十足地回應:“這頓飯可能得拖拖,工作忙極?!彼膊欢嗾f,寒暄幾句便掛了電話。
谷語早早下班,回到家門口。她低著頭,伸手掏包包里的鑰匙,卻突然看見站定的一雙腿。谷語嚇得不輕,倒退了三兩步,一下撞到了墻壁。
“嚇著你了,怎么這么早回來,不是說工作忙極了。”他笑意吟吟。“嗯,哦,后來有同事分擔了工作,所以……”谷語含糊其辭地回答著。
隨后他生拽谷語去了吃飯,他吃得滿心歡喜,而她卻如鯁在咽。她不是沒遇過追求者,往往心跡的表露,也是由如此的情景中開始的。
他倒不客氣,開門見山地說想追求谷語。谷語也只好如實交代已有男友,一庾,在外地工作。陳田說男未婚女未嫁的,他可以追求谷語,谷語有選擇權,但不可一口回絕,可以相處一段時間看看如何。
“這對一庾是不公平的,你是乘虛而入?!惫日Z淡淡的說著?!罢l說這個世道是公平的,誰都抱怨著不公,公平與否是有相對性的,沒有絕對性?!标愄镳堄信d致。
谷語對陳田的言論不置可否,也沒有擺出明確的態度。而陳田,便開始對谷語展開了強烈的愛情攻勢?;蛟缟系仍跇窍滤驮绮?,或午間邀約吃個午飯,或晚上等在她門前,手拎菜和肉,親手為她整一頓好吃。玫瑰巧克力諸如此類的小禮物,更是不在話下。
開初時,谷語曾義正辭嚴地一再強調她已有男朋友,面對他的殷勤也不時地報以黑臉,可他還是一如既往地對谷語好。
谷語也會在通話中有意無意地向一庾提及此事一二,可一庾總是無心裝載,沒說上一會不是說困了就是還得加班完成工作。谷語抱怨一庾一味投身工作,越發忽略她,怎料一庾說工作上的機遇必須抓緊,而她理應支持他理解他,還說他堅信谷語會等待他至飛黃騰達之日。
谷語不知一庾那來的信心滿滿,難道沒有絲毫察覺有一個強大的情敵,近水樓臺先得月,正向他女朋友迸發著糖衣炮彈。這個一庾,難道要待火燒眉毛時才幡然醒悟。
陳田依舊日日熱切追求著谷語,而一庾則依舊掉以輕心地維持著和谷語的情感。日子就在那種令人無語又略帶波瀾的境況中,一天一天地流逝。
那晚,雨天,谷語冒雨從公車站沖向老式小區。小區設施簡舊,本來照明就一般,那晚更甚,竟然是一盞燈都沒亮起來。谷語就著樓房里散出的微弱燈光,摸黑冒雨前行。
回到住處,掏出鑰匙,剛觸碰鐵門,鐵門竟就敞開了。谷語心中暗叫一聲不好,怕是被人入室盜竊了。她側耳傾聽,房中已無動靜,怕是早就賊去房空。
谷語看著一室混亂,哭笑不得,還好她也沒什么珍重之物放于家中,盜賊只怕無功而返。谷語突然想起梳妝臺的抽屜里放了一庾送她的一串珍珠手鏈,便沖進亂哄哄的臥室。果然,手鏈被盜。
她立馬給一庾撥去一個電話,響了好久,一庾才接。谷語將情況說與一庾,談及手鏈。一庾說多大點事,屋內本無貴重東西,手鏈也不值多少錢,說下回他給谷語再買一手鏈,黃金的。
谷語沉默了,一庾以為她話已說完,便說了聲工作忙,掛了電話。谷語聽著嘟嘟的掛斷聲,心中依舊糾結著被盜的手鏈。那可是一庾用他第一份薪水給她買的禮物,她待它,珍而重之。
一陣鈴聲將她震得回過神來。谷語看了號碼,是陳田打來的電話。聲音聽著很急躁,他問谷語在那,聽一些房客來電他爸說被盜了,問谷語家是否也遭盜竊。
谷語嗯了一聲,說剛回住處。電話那頭已經聽到關門的聲音,他說讓谷語等一回,馬上就到她那。說完,谷語耳中聽到下樓梯的匆忙腳步聲,大概他把手機一塞入袋子,顧不上掐斷通話就趕來。
那時候的陳田,得有多緊張她。谷語現在回想起來,心中依舊一陣快意。
他很快就來到谷語屋中,看到她安然地杵在門口,才長吁了口氣。然后是幫著谷語整理一屋物什,免不了又念叨一個女人獨居多麻煩多危險之類說辭。谷語收拾著,耳中聽著他的嘮叨,竟不似平日里的聒噪。
第二天下班時,陳田等在了公司樓下,不由分說地將谷語拉上車。他將谷語帶到一處較為新凈整潔的小區,扯著谷語的手肘,領她至一幢樓房的二樓。陳田拿出一條鑰匙,給了谷語。
谷語明白過來,剛要推辭,只聽他說:“沒人說不用給房租,只是便宜點租給你,就按以前住處的租金給吧?!闭f完,也沒給谷語再次推辭的機會,轉身離開。
谷語走進屋內,是比之前的住處得多亮敞得多。她想屋子要給租金,也就不算要了他的便宜,且安心住下。此時,門鈴響了。谷語打開門,看是一件件打包好的行李,一人拿著紙讓她簽名清收。原來是陳田早早請了搬家公司幫她收拾好,統統打包,送往她的新住處。
谷語心中滿是感激。她不禁在心中將兩人暗中作著對比,一比較,發現一庾那那都處于下風。
就這樣,谷語心中的天平慢慢傾向她陳田。正當谷語整天想著該怎樣向一庾提及搬家一事時,一庾的電話來了。
一庾質問谷語,怎么搬家了。并且搬家了也不跟他提一聲,害得他大力敲門后發現開門的人不是她,別提多狼狽。谷語支支吾吾地說是這兩天才搬的家,忙過頭了,忘了跟他說一聲。
谷語領一庾來到新住處,一庾嘖嘖稱贊,說很是舒適。一庾問她那來的那么多錢租這么好的房子,谷語一咬牙,終究還是一五一十地向一庾說了前因后果。
一庾聽完不吭聲,沉默得讓谷語心痛。最后一庾向著谷語大吼:“說,你跟他到底發展到什么程度,誰勾引的誰,你還記得我們的兩年之約嗎?這才過了幾個月,你就耐不住啦?!?/p>
“沒有你說的那么不堪,我在電話里也有隱隱地向你提及,反倒是你一點也不為意,對我放心得很。兩年之約,我沒忘。”谷語靜靜地回答著一庾,希望能把他爆裂開的情緒安撫妥帖。
面對谷語從容地據理力爭,一庾也緩了緩情緒??赡芩惨庾R到昨日總總,的確是他麻痹大意了,致使情敵乘虛而入且大有取而代之之態勢。
“我這次回來是想跟你說,公司要求我長駐一個城市,兩年后再提拔我,你考慮一下,要不過來我的城市?!币烩渍f完,離開,留給谷語一個灰溜溜的背影。
而彼時,陳田剛好來到谷語的門前,跟一庾打了個照面。谷語看他們彼此掃了對方一眼,看那神態,大概他們心中已猜到對方的身份。一庾一聲不吭,先一步離開。陳田則望了一眼佇立屋內的谷語,或許是想著給她一刻安寧,隨后也離開。
終于清凈了,而谷語只得苦笑。
去或留,這個問題困擾了谷語一段時間。那個城市,是何等讓人動心而又望而生畏,多少人說它沒有溫度,只是冰冷的鐵石深林。谷語骨子里就是安于一隅的人,她害怕從頭開始,害怕適應新環境,害怕面對那里的辦公室斗爭。
而陳田,那一段時間竟很識趣地沒有打擾她,谷語也樂得一時的耳筋清凈,也可深深地思考關于她與一庾的后繼發展。
半個月過去了,谷語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而陳田也終于打來電話,谷語主動問了他緣由,陳田說這些天都往醫院來回跑,見面怕帶了晦氣給她。谷語噗的笑了,說不曾想他也信這等說辭,但也可以來個電話啊。陳田說一是真真忙得不可開交,二是想趁機讓谷語安靜一段時間,可思索清楚三個人的關系。
谷語靜默著,陳田想必知道谷語暫時未有主意,便向她說起他奔波忙碌的因由:他的表弟,兩口子打算結婚,看了婚房,只是首期還差一半。表弟向他小姨訴苦,小姨傾囊相助,卻還是被準媳婦冷嘲熱諷了一翻。小姨為了兒子的幸福,不但忍氣吞聲,還為他倆奔走借錢。小姨本有高血壓,被抱怨后心中當然郁郁不快,借錢時還得看不少冷臉,最后導致她腦出血。好在當下是在親戚家中,及時送院治療。他母親幾姐弟,可憐小姨養兒不孝,就湊了錢,免得小姨日后更得看那兩口子的臉色。而他作為后輩,更得出錢出力,沒事就往醫院跑,照料小姨的周全。半個月了,小姨終于可以出院,他才輕松了些,也就想起也該打個電話給谷語。
陳田一口氣說完,聽得谷語也為他的小姨抱不平。陳田掛了電話,谷語將他小姨的境況代入她的父母,她姐弟二人,日后會否也如同陳田的表弟一般,逼得父母舉步維艱呢。谷語閉上了眼睛,想起那高企的房價,也很是頭疼。
晚上,谷語跟一庾通話。她向一庾提了往日里根本不曾想過的問題,她問一庾,幾年后,有無買房的計劃。一庾未作回答,只是沉默著。很明顯,他的未來計劃里,還沒樓房在里面。
后來,一庾問她考慮成怎樣,谷語實說并未思慮清楚。一庾苦笑一聲,只說聲掛了,留給一串嘟嘟聲給谷語。
這通電話過后,谷語的心已七七八八地傾向選擇陳田。即使她知道一庾在她心中依舊有著很重的地位,她也還愛著一庾,可她還是選擇了陳田。有些違心地,谷語選擇了陳田拋來的面包。她對陳田的心,還不算是愛,說是感激與感動更為貼切?;蛘呖梢猿嗦懵愕恼f,因為陳田經濟上的小實力,來日里,能給谷語安穩的生活。
或者谷語的選擇對陳田是不公的,可就是陳田教的她:這個世道本就沒有絕對的公平。想通了這些,谷語心頭間豁然開朗,也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陳田。
陳田開始暗示谷語該跟一庾徹底攤牌,來個了斷。谷語也早有此念頭,便約了一庾,地點,竹林,他們大學里,難得保護周全的好去處。
一庾如約而至。谷語早早地等在竹林中,中午的陽光有些毒辣,透過竹葉,令谷語渾身熱起來。她脫下棉衣,將它擁在懷中。
一庾在距谷語五六臂之遙處站定,喚了聲谷語。也未等谷語應答,一庾的話語又傳過來:“我不知在哪里來的自信,心中篤定你就是伴我走一生的人。沒想到,一個人的想法和態度會如此輕易的扭轉。也罷,只怪我……”
一庾沒再說下去,轉身,揮手告別背后的谷語,揚長而去。谷語心田忽然升起一陣寒意,擁緊了棉衣。她目送一庾的背影,由近至遠,心中念了百遍:“終是我負了你!”
沒多久,谷語和陳田舉行婚禮。婚后的生活,安穩,波瀾不驚。谷語每天都在鼓勵自己,她可以每天地愛陳田多一些,即使一庾依舊在她心中占了一席之地。
谷語今夜又夢見一庾,她知道夢中不再有他的出現的時候,就是她徹底放開那段關系的時候。她轉過身,攬著陳田,柔聲地向陳田描述了她的夢境。
陳田已然醒覺,眼睛沒睜開,心里聽得清楚。谷語向他述說內心的想法是陳田始料未及的,他壓住內心的激動,繼續裝睡。
陳田知道,在彼此相對而坐,谷語向他大膽透露心聲之時,即是他的愛得到回應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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