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白石——中國最后的文人畫大師

齊白石是中國典型的文人畫家代表,盡管他是以木匠身份出道,除了繪畫之外,他的詩詞書法造詣都達到了相當的高度,他曾經說過:從來未見不能詩文書法而能畫者。可見他對于這兩樣畫外功夫修養的重視。他的畫風也正是陳師曾提出的文人畫的風格:隱筆草草不求形似唯求精神。

陳師曾曾經這樣定義文人畫:文人畫,性靈者也,思想者也,活動者也;非器械者也,非單純者也,陶寫性靈發表個性與感者,識文人之趣者,感文人之感者,重神輕形,寧樸勿華,寧拙勿巧,寧丑怪勿妖媚,寧荒率勿工整,純任天真不加修飾以發揮個性振作起獨立精神。

文人畫以書法用筆,隱筆草草不求形似,并不是胡涂亂抹,而是以書法詩詞歌賦各種素養和各種知識相結合,學畫是從不似到似,又從似到不似,重客體專不任主觀,作畫妙在似與不是之間。

善畫者從于心,不善畫者夷于形,齊白石這種畫風并非一開始就有的,而是經歷了一個漫長的準備過程。早年的齊白石學畫是沿襲中國傳統畫家的學畫共同特點——臨摹,先從芥子園開始對一草一木畫法做仔細探究,后來根據自己的趣味找到了八大徐渭吳昌碩這三家為自己學*的對象,這三者的是都具有創新意識的文人畫家,這個時期他有詩寫到:

青藤雪個遠凡胎,老缶衰年別有才,

我愿九原為走狗,三家門下轉輪來。


隨著對對前輩繪畫技法的學習,他漸漸悟到了要成為一個真正有水平的畫家必須要有自己獨到的創造,要敢于打翻前人已有的成見,開創自己的面貌,于是開始了他變法的繪畫人生。他有詩言:

深恥臨摹夸世人,閑花野草寫來真,

能將有法為無法,方許龍眠作替人。

吳昌碩曾經這樣說過:要學會一個人的技法大概三年就可能,而要開辟一個自己的面貌則需要五十年的沉淀與準備。民國時期的吳昌碩是畫壇翹楚,也是齊白石甘愿做門下走狗的大師,仔細研究齊白石早期的作品不難發現他的很多題材構思都直接取自吳昌碩的作品并大獲成功,也因此引起吳的不滿說到:北方有人學我皮毛竟得大名!這件事讓齊白石很受刺激,他聽到后給自己刻一方印明志:老夫亦在皮毛內!在他畫的一幅向日葵中亦題詞到:皮毛傲霜類,何獨汝趨炎!暗自發誓與古人前輩徹底決裂,用自家法畫自家畫,不在效仿他人。


六十歲后的齊白石通過變法改變了畫風,確立了他自己的紅花墨頁語言新式,漸漸與其他畫家拉開了距離。在這個過程中也是他人生由技入道質的轉變,通過繪畫這個機能感悟出藝術奧妙的規律,給后人以無限啟迪,比如對于繪畫這個事業他總結到:夫畫道者本寂寞之道,其人要心境清逸不慕名利方可從事于畫,見古今人之所長摹而肖之能不夸,師法有所短拾之而不誹,然后觀天地造化,如此腕底自有鬼神。這是九十五歲已經出神入化了的白石大師的繪畫觀,令人嘆為觀止。

中國文人畫是士大夫階層多年筆墨游戲的結果,所描繪的題材也多是風花雪夜梅蘭竹菊這類高潔的對象,這種獨特的藝術趣味是一般老百姓說望塵莫及的,而自從齊白石開始完全顛覆了以往文人的價值觀,他不但將老百姓日常用的觸頭釘耙之類畫入畫中,也將老鼠臭蟲這類人見人厭的活物畫的妙趣橫生人見人愛。象他這樣在傳統繪畫語言中打出自己一片天地的人獨此一家。徐悲鴻總結他一生最大的成就是將傳統繪畫語言加入了現代色彩,使之變的欣欣向榮生機勃勃。


齊白石的藝術成就與他有一顆熱愛生活火熱的心是分不開的,齊白石一生感情豐富結過幾次婚,有著令人羨慕的北漂成功經歷,至今人為人津津樂道。

何苦官高為世豪?公候不過富錢刀;

夜長鑄印因遲睡,晨起臨池當早朝;

長到齒搖非祿俸,力能自食勝民膏;

眼昏未瞎手非死,那至長安做老饕。

從他的詩文中我們讀到了一個憑借手藝生活于亂世與世無爭,完全陶醉在個人空間里自得其樂的一個純粹的藝人形象,自豪中又有幾分自負,完全不屑與高官厚祿或唯利是圖的庸俗人生為伍,這種傲骨精神正是中國傳統文人的鮮明寫照,齊白石不但寫出了畫出了也做到了。


吳秀生

2017 10 19 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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