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火車上,硬座區(qū)。一個男生坐在靠窗戶的位置,身邊是一對母子,母親鬢角發(fā)白,年齡大概50左右,孩子約莫十六七歲,可能是老來得子,十分溺愛。
母子二人只有一張座票,母親為了照顧孩子,就一直站在位置旁邊,將近三個小時,看起來很是疲憊。旁邊的男生這時要上趟洗手間,想著這個母親很累了,于是說了句
“阿姨,您來我這里坐一會兒吧!”
婦女當時還頗有禮貌的謝了他。等到男生上完廁所回來后,便看到那個正給兒子披上外套的母親在瞟到他進去時,突然閉上了眼睛,假裝睡著了。兒子坐在了男生的位置,婦女坐在旁邊。
雖然如此,男生考慮到婦女照顧孩子很辛苦,而且年紀也大,就在旁邊這么站了一個小時。等到夜里十二點半的時候,男生覺得自己困的難受,于是喊了五六聲“阿姨”,都沒有把她叫醒,直到他輕輕的動了一下她的胳膊才把她叫醒。
他不知道她剛才到底是不是在裝睡,還是本來裝睡然后就真的睡著了。男生對婦女說
“阿姨,您看您也休息了一會兒了,我也困得不行,我回到我座位上睡會兒?!?/p>
沒想到那位母親說
“你不是把位置讓我給我了嗎?”還一副別人欠了她一堆債的表情。
男生有些生氣,自己只是說可以讓她歇一下,怎么就變成把位置讓給她了?他有些煩躁,因為休息不好,脾氣也一下上來了。
“我沒有說讓給你,這是我的位置,請您讓開。”
婦女不干了,大聲嚷嚷起來,全車廂被驚醒。
“你這個小伙子怎么這么不懂事啊?不知道尊老愛幼,不知道禮義廉恥,欺負我們母子啊?”
隨即拉著車廂里的人給她評理。她的兒子,一個一米七五大個兒的孩子,突然哇哇哭了起來。
男生無比震驚和無語。
與此同時,周邊的群眾還相信了婦女的話,一堆人開始批評起男生來,說別人一個母親帶著孩子很辛苦,一個男孩子年紀輕輕地還不知道禮貌,沒有公德心,男生既憤怒又覺得可笑。
這時,列車乘務(wù)員聽到動靜,過來了解情況,男生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說完后。婦女依然不依不饒的說,分明是男生的錯,說他都把位置讓出來了,憑什么他又要要回去,這不是欺負她們母子嗎?
最后,在列車員的調(diào)節(jié)下,男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婦人還在罵罵咧咧,周圍的群眾還在指指點點。事情到這兒就結(jié)束了。
當我聽說這個故事的時候,為人性的自私和倚老賣老感到羞恥,但最為憤怒的,卻是那幫“熱心”的群眾,那些感覺自己站在道德的至高點,以自己的認知批判別人的行為,認為但凡是弱勢群體,就理應(yīng)受到保護和謙讓,不論是非的人。
道德,原本是作為約束人們言行舉止的底線,是人類體現(xiàn)文明與友善的行為規(guī)范和準則。現(xiàn)在,卻有越來越多人,揮舞著“道德”的旗桿,綁架著人們的自由。
02
《中國夢想秀》有一期節(jié)目,一個女生表演雜技后,周立波問她有什么夢想。她就說夢想是想讓妹妹認回親生爸媽,拍張全家福。
原來她有個妹妹,20多年前因為家里貧困,被爸媽送給了同一個鎮(zhèn)上另一戶條件比較好的人家里。周立波就和后臺的妹妹進行對話,結(jié)果妹妹明確表示不愿意認親生父母,說她在結(jié)婚生子后才知道她是被領(lǐng)養(yǎng)的,而且還明確表示她認為養(yǎng)大于生。
在同一個鎮(zhèn)上,親生父母都一直不來看她,在最需要父母的時候他們沒出現(xiàn),她覺得沒有感情。她把養(yǎng)父母當做親爸媽,很愛他們,而且她也怕養(yǎng)父母傷心,他們是不愿意讓她認回去的。
也許是妹妹的不愿認親讓節(jié)目組編排好的溫情大戲沒法正常進行,于是周立波就不斷的說,她們的父母有難言之隱,妹妹不認就是自私,妹妹養(yǎng)父母不讓認就是他們心胸狹隘。你這樣會讓你兒子看到一個自私的媽媽之類的。
看到這期節(jié)目的時候,妹妹不情愿的表情十分明顯,但在周立波的煽動下,所有嘉賓都不斷的勸說妹妹應(yīng)該認,要理解。最后,妹妹在半強迫半勉強中和親生父母象征性的抱了下。
這赤裸裸的道德綁架,除了惡心,找不到別的詞來形容。
總有這樣的人,一廂情愿的把自己當作圣人,打著道德的幌子,不明是非的逼迫別人承認他的觀點和認知。認為全天下的弱勢就該那個強勢的一方同情、照顧,不管這個弱勢是不是真的弱,強勢是不是真的強。
03
我有一個表哥,是我二姑媽家的兒子。二姑媽早年喪夫,自己帶著三兒一女生活很是艱難。
早年在農(nóng)村生活的時候,大伯和我爸住的離二姑媽家不算近。每逢農(nóng)忙時節(jié),不論刮風下雨,我爸兄弟二人都要幫我二姑媽一家干活。過年過節(jié),寧愿自家沒錢花,也要給二姑媽家添置東西,帶著幾個侄兒吃好吃的,二姑媽家一直就這么靠著兄弟倆過著日子。
后來,我大伯被選入伍,退伍后被安排到農(nóng)業(yè)局工作,因為表現(xiàn)好,被提了干部。表哥表姐們也長大了,因為家里窮,都沒怎么讀書,便外出打工。
大伯退休后,想投資到上海做生意,于是,跟二姑媽說,帶著他的兩個兒子先出去打市場,二姑媽很高興。
到上海后,大伯找了以前的朋友,托了關(guān)系,貸款租賃了兩個碼頭,做砂石料生意。想著要多照顧自己的侄兒,于是,把聯(lián)系客戶、運送貨物和收賬的事給了大表哥做。期間,生意做的挺紅火,大家也都其樂融融。
直到有一天,銀行催貸的跑到大伯家里要錢,說貸款一直沒有按時還,還限令一個月內(nèi)必須還貸,否則告到法庭上。
大伯頓時一驚,因為賬目的事都是大表哥在負責,于是急匆匆的把大表哥叫過來問怎么回事。他一直顧左右而言他,不肯說,大伯疾言厲色的大罵他一頓,可他還是不開口。后來,大伯在同行之間打聽才知道,大表哥把收回的賬款沒有放到公司,反而拿出去另開了一個碼頭,以他和他弟弟的名義,做了老板。期間,他還拿公司的錢到外面放貸,自己收利息,賺了個盆缽滿。
大伯當時趕緊查賬,發(fā)現(xiàn)賬上基本沒有流動資金,急的差點暈過去。讓表哥趕緊把錢拿出來,把貸款還清。結(jié)果大表哥一口咬定,帳沒收回來,沒錢!
大伯實在沒有辦法,把二姑媽接到上海,讓她給兒子做思想工作。誰承想,二姑媽來了之后,聽說了事情,一屁股坐在地上,邊哭邊指著大伯父的鼻子罵,說他們孤兒寡母的沒人照應(yīng),舅伯還要把她的兒子往死路上逼。說大伯父沒心沒肝,存心讓她活不下去,一直罵了一天。
從來沒低過頭的大伯父,居然被二姑媽的話氣哭了。他捂著胸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最后,大伯父四處找朋友借錢,還上了那筆貸款。但自此后,再也不肯跟大表哥一起做生意。
五年后,大表哥生意越做越大,花起錢來也越來越闊綽,每次過年,都一副大老板模樣,把誰都不放在眼里。
后來有一天,他跟朋友約著出去跟人打牌,結(jié)果被別人下了套,一下輸了兩百萬,當場就被人逼的搜了身,按了手印。為了還債,大表哥生意倒了,把家里的房子也給賣了。最后沒辦法,求到大伯父那里,大伯父不愿見他。聞訊的二姑媽一路哭過來,在我大伯家門前坐在地上,哭自己命苦,哭孩子命苦,哭自己的親戚都是狼心狗肺,老天爺讓她們死,她舅伯就冷血看著。
周圍的鄰居開始竊竊私語,都覺得二姑媽命途坎坷,不但把二姑媽扶到自家里招呼著。還有人不斷到我大伯家里做說客,說大伯不厚道,自己日子過的好了,就不管窮親戚,不仁義。有的還說,大伯父以前當干部沒準兒也不做什么好事,不然心怎么這么硬,自己親妹妹親侄子都不幫忙。
二姑媽兩天一小哭,五天一大鬧。街坊四鄰都在指責大伯父不仁義,不講良心。后來,連大伯父的老領(lǐng)導也來了,說大伯父這個事影響不好,怎么都得照顧照顧這一母同胞。大伯父萬般無奈,氣的大病一場,最終還是借了錢。
事情到此為止,大表哥還上了債,啥也沒說就走了。
等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已經(jīng)是大表哥在我們親戚間臭名昭著的時候了。他基本上把所有親戚都坑遍了,不管是明里還是暗里,沒有人愿意再跟他有交集。
我十分厭惡這個大表哥,但是我更厭惡那些自以為是的街坊四鄰。聽風就是雨,以為懷著悲天憫人的菩薩心腸,做了一件大好事,硬生生的逼迫大伯一家借錢給白眼狼。
04
也許,聽信一面之詞和只信眼前所見是人類的本性。人們不愿意花時間和精力,去對一件事追根溯源,不管這件事當中的是非曲折如何,他們只想將自己主觀臆想強加于人。
道德原本是維護社會和諧的一個準則,卻被這些人賦予了脅迫的力量。
很多人一面自詡標榜自己道德高尚,一面以道德的名義狹隘片面的批判他人的惡劣。
網(wǎng)絡(luò)的興起讓這樣的人更是肆無忌憚,他們憑著網(wǎng)絡(luò)新聞的一面之詞,肆意的揮灑了自己“悲天憫人”的情懷,用最不堪的語言謾罵他認為的過錯方,也不管這語言暴力的殺傷力。還有些人,似乎生著一副菩薩心腸,不論發(fā)生什么事,都大呼我們要原諒,都有理由的,殺人是有理由的,強奸是有理由的,連心情不好揮刀砍人,也是有理由的,因為她們是“善良”的,大家要原諒,要換位思考。
可笑的是,這兩種人,一類從沒想過換位思考,只會以己度人,一類卻“圣母”一般,讓世人寬以待人。一個是綁架受害者,一個是綁架批判者。
我不知道是什么造就了他們畸形的思維,也不明白為何他們從不拿自己衡量他人的標準來要求自己,總是嚴以待人,寬以待己!
我多希望,那些不明真相卻又“正義感爆棚”的人民群眾,動用一下自己的思維,學會思考,放下你那高高在上的“道德標準”,不要再拿著你們的道德令箭,綁架我們的言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