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聲慢

這生,我終于遇見了他,一個欣賞我、喜歡我的人。在一陣喜慶的嗩吶聲中,我被他迎娶回家了。盡管只能做妾,盡管我注定是他生命中的第三個女人。

我原本只是一個歌妓。靠自己的聲音養活自己;而他,是一代梟雄,曹操。

他最喜歡聽的是那首《金烏歌》。他喜歡我的歌聲,于是過來聽我的歌。他說我的歌可以讓他忘卻那許多沉重與壓抑。他不在時我就一個人唱,打發這無邊的寂寞。

后來,到我這兒聽歌的還有曹家未來的兒媳,甄宓。她很愛她的未婚夫植,就像我愛我的曹君。只是她只有曹操不在的時候才過來。甄宓是一個才女,人也漂亮,她給我亂彈的琴音譜上了詞。她還很溫柔。我和她一見如故。

曹操幾乎日日過來聽我唱歌,他對我的喜愛明顯超過了對大姐和二姐的喜愛。后來,這份愛終于給我惹來了殺身之禍。

他的第二個妾,叫人搬走了原本在我院子里的蘭花,換上了我敏感的水仙。甄宓想替我阻止她們,可是她還沒有能力和二姐抗衡。就這樣,我在水仙的毒下,病倒了。二姐還在曹君面前說我不愿意為他唱歌了。暗地里,還找了一位聲音酷似我的女仆模仿我的歌聲。終于,曹君在她的煽動下前來質問我是否真心愿意為他唱歌,如果是的話就馬上為他唱那首《金烏歌》。他這幾天軍務繁忙,也沒過來看我,不知道我的嗓子已經發不出聲音了。我只能搖頭。他大怒,以為我真的不愿意為他唱歌了。這時,一直躲在窗外偷聽的大姐走了進來,冷笑著對曹君說,你何必強求一個根本就不愿意為你唱歌的人,何況,這樣的歌也并不是只有她一個人會唱。說完,她朝窗外一拍掌,就有幾位女仆推著輪椅上的女仆杜鵑走了進來。她在唱著曹君最喜歡的那首歌,聲音簡直和我的一模一樣。

曹君沒有聽完《金烏歌》就離開了我,撇下我孤零零的一個人在我自己的宮殿里。我到這時候才發現我原來就沒有得到過愛情,他只是喜歡我的聲音,喜歡這首歌,卻從沒想過要憐惜我。一個模仿的聲音就可以使他輕易的離開。

曹君走了,他再也沒有回到我的宮里來,再也沒來看我,來聽我唱歌了。而我卻再也出不去了,從嫁入曹府的那一天起,這就已經成為了不可改變的事實。除非,我死去。是的,我必須死去。從此,我開始拒絕飲食,也任那些使我過敏的水仙瘋了似的生長。甄宓后來才知道曹君來逼我唱歌的事情,過來看我,她在我床前凄楚的回憶以前和我對弈、撫琴、對詩的快樂,求我想開點。然而我心意已決,一切也都來不及了。她是我的知己,然而我卻不得不離開她了。

當我的魂魄離開人間,來到陰間,我從閻王那兒看到了生死簿。我看到甄宓的陽壽還很長,然而卻是作為曹丕的妻子。她最終也沒有得到她的愛情。

我不禁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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