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隨大流,是不是會被淹
今日余光中先生病逝了。
我問鄔女士,不準備就此寫點啥?她不理我,半小時之后我看見她發了一條推文:今日大風,預計48小時之內,大江南北兩岸各地將持續一股《鄉愁》風, 請各位提早準備好復制黏貼鍵。
我提醒她,不是說好不走毒舌路線要熬補氣雞湯了,怎么又這樣。她回我,噢,不好意思,大概我熬的是烏雞,有點發黑。
有一回我問她,虧你還是學新聞的,怎么每次有熱點都不跟上了呢?結果她把個人資料刪的一干二凈。“請當我的畢業大印是夜市花二十塊刻的好了,我這老臉貼不上熱屁股,大IP。”
鄔女士沒有新聞敏感度就算了,還看不懂大數據,也不在乎IP和眼球效應。總是慢吞吞和這個時代忽冷忽熱。我和她講了半天大熱IP和受眾的關系,她在本子上記了三個字-隨大流。
母親節,父親節,各種節,別人都在發文曬圖,朋友圈相親相愛的畫風刷屏。鄔女士靜悄悄地,第二天回信息說,昨天全家吃刷羊肉耽誤了思考,讓大流給淹了。
明星婚嫁或者丑聞的流是大眾的易燃點,有點料就能著起來。鄔女士偶爾看個煙霧彌漫,可有回愚人節她去給某個節目下面留言板,內容是,他走很多年了,請讓他清凈會,生前不熟的人,現在硬要找出淚點,不是懷念是騷擾。
在鄔女士看來,追熱點就是跟風,跟風是因為人們有從眾心理,就是想隨大流。在此時貼出一段《鄉愁》和楊絳先生去世時復制截取楊絳語錄,都是為了隨大流,假如沒有實時表達追思就露餡了,毫無文學修養。
緬懷余先生的人確實不少,看了一下午,以前沒讀過的現在也會背了。鄔女士特別不識趣給別人評論,難得你手抄,書就不用現買了,這風刮幾天就過去了。注定是被拉黑的節奏不是嗎?
鄔女士倒也不在乎,反正知道她說話不好聽的人多了,少一個不少。
2 毒舌算不算故意殺人
“惡毒的老女人!”
這句話里除了性別描述,鄔女士想不通其他的形容詞為何要被用在自己身上。
起因是高鐵上鄔女士聽到一個男大學生在和別人借錢,錢數不多就借10元,稱是借公交車費到了女朋友單位馬上還。
鄔女士看不了那種求人低眉的眼神,拿出錢包,可轉臉就反悔了不借了。鄔女士聽完千里尋情的故事,不但不為年輕人加油還出爾反爾,男學生臉色本就悲壯得難看。哪知鄔女士火上澆油,直言讓男學生返程并報警。
男學生認為鄔女士是在惡意詆毀他手機里那個聊了兩個月的清純可愛女孩,氣得發顫。可鄔女士還不依不饒,“你清醒一點想一想,如果她真的月入兩萬,好看又溫柔,為什么要給你當女朋友?你爹媽知道你借了這么錢嗎?她說的那個項目要是人人都能致富,怎么就你是虧錢,那么好賺,人人都不用上班了好不好?”
句號還沒完,男學生暈倒了,醫生說是低血糖又加上情緒過于激動,鄔女士為了10塊錢的事惹了幾百塊的麻煩。我想就算警察證明鄔女士的判斷正確,那個男孩子也一樣不會感激她。誰讓她話說得不好聽。
因為話說的不好聽,鄔女士的朋友越來越少。別人夫妻吵架,女方找她哭訴吐槽,她就認認真真得把人家的家事評判一通,把人家家屬批判一番。可沒過幾天,人家夫妻和好如初,男方再見鄔女士不是冷若冰霜就是橫眉冷對,女方則對她棄之疏遠。
鄔女士不明白,怎么罵男人渣的時候是一起罵的,完事又像她離間了有情人呢?直到有個朋友和她說,說到底那是人家兩口子的事,人家可以罵,而你是個外人,聽著就行了。
我送給鄔女士一本《解憂雜貨店》,“看看吧,大智慧,別人的煩惱不是沒有答案,不過是想找個信箱寄出去。”
有一段時間,鄔女士說話變“軟”了,甚至閉關不說話,有人建議她學佛,她開始懷疑自己之前說過的話是不是造孽了,那時我真怕她也出家去了。但事實證明她守不了戒律,不讓吃肉難受,不說話更難受。
話說的不好聽算故意傷害嗎?不好聽和不好好說話是兩個概念,惡毒和毒舌是兩種意圖。鄔女士最多是板藍根,味道確實不好,藥效也尚待研究,可卻不算是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