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也就是七月十六號,算了,管它到底是幾號。
我難得正常被鬧鐘叫了起來。沒有早醒,沒有被人叫醒,沒有從夢中驚醒,也不是被某人所殺。安心之余隱隱約約有一絲失落。在吸血鬼,饕餮,道士,境,狐媚這些異常的東西紛紛闖入我的生活之后,這間普普通通的房間卻依舊還是一間普通的房間而已。
我迷迷糊糊的撫摸著自己的額頭,任憑作為鬧鐘的音樂在耳邊纏繞。我為什么要花那么大力氣幫一個威脅要殺我三萬六千四百九十九次的人?她的威脅起效了嗎?我想沒有。這種感覺很奇怪,盡管她已經殺了我一次,但我在心底還是覺得她不會殺我。我費了很大力氣去想這種矛盾的感覺到底是如何產生的,想了好一會才終于明白,她也許會殺我,但她不會讓我真的死。
這就是不死身一個麻煩的地方了,如果你是一個普通人被殺就會死,但如果你死不了,那你就總會被殺。
正想到這里,那首叫做宿命的曲子突然停了下來,我趕忙坐起身子。鬧鐘因為手機進入了待機狀態而停止了,我很難保證一靜下自己不會再睡過去。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起床算了。
在洗漱的時候這件事依舊在我的腦袋里翻江倒海。我為什么要幫她?也許是為了劉曉蕓。也許是內疚的心理。我相信了她的話,因為我拜托她過來,所以害她被困在了這里。我的責任。我討厭責任,一旦背上你就得背到底。那如果我幫胡筱雅出去了要怎么辦?真當她男朋友然后娶她回家嗎。我承認胡筱雅很漂亮,也很容易讓人對她有好感,但如果她要殺你,那就另當別論了。
我把臉上的水擦干凈,順便把這些想法也從自己的腦子里擦掉。然后上樓來到C306,門是鎖著的,敲門也沒反應。我用劉曉蕓說的那個法子把公交卡插進門縫間慢慢頂住鎖頭,沒過幾秒門就開了。不過房間里空無一人,連昨天被胡筱雅撞破的那扇窗戶也好好的在那里。要不是門口寫著C306我恐怕都會認為走錯房間了。
沒找到胡筱雅的人我又上一層樓到了C416,這一次敲門依舊是沒反應,我猶豫了一下,決定禮尚往來。然而當我用公交卡把鎖打開以后門卻沒有開,我試著動了動門把手,那扇只要一腳就能踹開的夾板門卻像是被焊死了一樣紋絲不動。
她們總不至于出去約會去了吧?
最后我在蓬萊小姐的餐館找到了劉曉蕓,她正穿著那身抹殺一切美麗要素的灰大褂在角落里看書,餐館里已經被打掃的一塵不染,就連門窗都給擦得發亮。
“這么說我真被開了?”
“既然我找你幫忙,那就幫你干點活。”
“有必要這么拼?”
“我不喜歡欠人人情”說到這她又補了一句“特別是你。”
好吧,或許我真該考慮考慮讓胡筱雅當我的女朋友。
“你覺得替我干活就能還清這個人情嗎?”
“......你說什么?”
劉曉蕓僵硬的抬起頭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說如果只是替我干活可還不了這筆人情,那狐媚可不是那么好對付的。所以就是干一些體力活可沒法緩解我的壓力。”
“那你還想我做什么。”
“做什么啊.......”
這還真是一個充滿無限可能性的妥協。我上下打量了劉曉蕓一番,那身灰大褂看著實在心里實在不爽,暴殄天物說的應該就是這種狀態吧,這種東西穿久了連心態都會改變的,真希望她能好好看看廚房里那個反面典型。
“先把衣服脫了吧。”
“……”
氣氛開始變得沉悶。
僵住了的劉曉蕓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嗎?”
“我當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先把衣服脫了。”
我企圖讓自己的語氣強硬起來。而她保持著那個能把人凍起來的眼神,站起來慢慢的解開了大褂的扣子露出了里面的連衣裙。
“對,就這樣。”
接著,在脫下了灰大褂之后她把手伸向了連衣裙的肩帶。
“好了,行了。”
“干嘛,反正你肯定會說‘還有這件’的吧。”
“我要這么說了你敢脫么?”
“你可以試試。”
“那……”
我還沒有說什么面前那個長發女生已經拉下了一邊的肩帶。
“對不起…我錯了。”
立場調轉,我差點下跪求她不要再往下繼續。
“求你別脫了……”
“那你到底還想我做什么?”
劉曉蕓的手還停在另外一邊的肩帶上,仿佛在說‘你再敢提什么奇怪的要求我就脫了’。實在是相當的有魄力。我認輸。
“坐下來,好好談談。”
我告訴她昨天我知道的一切,當然,胡筱雅殺了我一次,并且還準備殺我三萬六千四百九十九次這茬我沒提。沒必要。我告訴她咱們估計還得用老法子去削弱她身上的狐妖。
“但首先我們得知道她身上的是哪種狐妖。”
說完我看向后廚,劉曉蕓也轉頭看向后廚。蓬萊小姐正把一個碩大的土豆切成絲,我想她應該是察覺到了我們的眼光,因為她切的很慢。平時她切起絲來麻利的像是刀上長了眼,這會她慢的好像一不小心就會切到手。我們盯了好一會,她終于嘆了口氣不耐煩的說道。
“就是普通的狐妖,應該是哪個古老狐妖家族的末代,沒有多少力量。她的媽媽生她的時候在她的身體里種下了媚珠但沒有教怎么修煉,所以到進到這里來之前都沒有失控過。雖然關于狐貍的妖怪多的數不過來,什么九尾狐,狐媚,狐精。但要是沒有修為,那就只是一只普通的狐妖。”
“那,也就是說,如果我能接觸到她的媚珠就可以削弱她的能力了?”
劉曉蕓興奮的合上《聊齋志異》,而蓬萊小姐在后廚冷笑了一聲。
“這就是矛盾的地方,如果她能自己把媚珠吐出來,那就說明她能控制自己的能力,現在問題不是她沒法控制自己的能力嗎?”
澆完這盆冷水,蓬萊小姐繼續虐待她手中的土豆。劉曉蕓把書抱在懷里有些落寞的陷入了沉思。我眼看事情又要陷入僵局便站起來提議一起出去找胡筱雅。
“不管怎么說,見了面,好好講講道理應該沒問題。”
劉曉蕓看著我緩緩點頭,蓬萊小姐這次倒是沒有再出來刁難,我想起褲兜里那個盒子,心想要不讓她也一起去好了,但轉念一想如果讓她跟著搞不好會從溫情戲演變成武打戲。
我們走到門口,蓬萊小姐冷著一張臉從后廚走出來。我等著她說要跟我們一起去,然而她就那么靠在后廚的門框上冷冷的看著。
“要一起去嗎?”結果還是我開了口。
“我說了我不管這事。”
那你站在那干嘛?這話我沒說,我估計說了以后得到的回應是‘這是我的店,我愛站哪站哪。’
“那我能問你個事嗎?”
“說。”
“控制能力,力量還是妖怪,反正就是這些東西。有什么竅門么?”
聽完我的問題,她雙手環胸站直了身子,然后她用不容質疑的口吻說。
“不管是誰,只要克制住欲望,忍受住痛苦,他就能控制任何東西。”A82EBB6?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