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忙的街道,密密麻麻的寫字樓,上下班的地鐵,人們總是匆匆忙忙,不停地為生活奔走,臉上寫滿了焦慮,透出讓人心疼的疲憊,擦肩而過,彼此之間對生存的磨難心照不宣,好像每個成年人都活得隱忍和克制。
人的一生大抵都是苦多于樂,悲大于喜,無奈超過順遂。
《海上鋼琴師》里面的鋼琴師1900從一出生開始就在維吉尼亞號上,他是一個鋼琴天才,人們深深迷戀他的琴聲,他們崇拜他贊頌他,只是永遠不懂他。
后來1900愛上了一個美麗的女孩,可她只是一個乘客,當游輪到達美國,自由女神像的火炬出現時,女孩就要離開,回到陸上,而陸上對于1900來說就是外面的世界。
“陸上的人喜歡尋根究底,虛度光陰,冬天憂慮夏天的遲來,夏天又擔心冬天的將至,永遠在追求一個遙不可及的地方。”
對于1900來說,活著的意義永遠比活著本身更重要。所以自始至終,他也沒有離開維吉尼亞號,他寧愿在無人理解的痛苦中孤獨,也不愿回到陸上被世俗抹去棱角成為被生活所累的平庸之人。
維吉尼亞號就是1900唯一的家,是他能永遠守住本真的港灣,只要游輪一直不停地在海上航行,1900的夢想永遠不會破滅。
對我來說,每一趟列車就好像是一艘維吉尼亞號,不同的是,列車上沒有1900,也沒有天才為大家獻上“如同絲綢滑過女人的皮膚”般美妙的琴聲。有的只是,來自四面八方的人,恰巧選擇了同一趟車,然后去往不同的目的地。
我喜歡坐列車,長長的車廂像一個慈眉善目的老人,安靜地聆聽和吐納人們的嘆息、悲傷、感動和笑鬧,他們不會急于評判是非對錯,只是給了你一方屬于自己的空間,隔絕了外面的世界,讓你反觀自身,學會自處。
在這里,你可以暫時放空,不用在意別人,不必偽裝你的疲憊,沒有人會打擾你的思緒,俗世的規則也可以暫且放下。
列車駛過的每一處風景都會給你打開記憶和想象的閥門,在外面你也許要為別人而活,此刻你只是你自己。
你看著車上的人不停地上去下來,如同每個人生命中都要經歷的生離死別,有的人提前下車,而我們最終會殊途同歸。
我喜歡坐長途列車,從上車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在旅途結束之前,我都只屬于自已,不用想怎么跟別人交際,不想工作,不想煩惱的事,卸下責任,只做自己喜歡的事。
所以我希望我的列車可以永遠不到達目的地,作一艘永遠不會抵達美國的維吉尼亞號,這樣1900就可以毫不猶豫地做個天才鋼琴師,而不用懂為什么陸上的人總是疲于奔命,做著不喜歡的事又一邊怨天尤人,在理想和現實之間總是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