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無法以常人的思維來進行溝通交流的奇葩家屬我們經常會遇到,但像這個國慶節扎堆兒出現的卻很少稀少。
看著朋友圈里周圍小伙伴一天天輪番轟炸般的曬著美食美景,感受著他們舉家出游的大好心情,身邊的同事不禁深深的感慨:這個假期過得真憋屈,一點兒也不順利。
同事的感慨一小部分來源于當天上午科室三個工作人員不同程度不同部位的受傷,一大部分是受到了昨天晚上家屬大鬧科室影響。
對于一個以收治急診危重病人為主的科室,越是過節期間也越發的忙活。那被下面醫院以各種理由推送過來的急診腦出血與頭部外傷,仿佛事先溝通好似的,一茬接一茬,使得值班的薛醫生一夜都沒有合眼,就連值二線三線醫生也沒能逃脫半夜被喊起來做手術的宿命,同樣跟著忙活了大半夜。
整整26小時的堅守之后,薛醫生終于忙完了手頭必須的工作。他拖著疲憊的身軀,準備去科室的洗澡間快速沖個熱水澡,回家美美的補上一覺。可是,當他用力推開洗澡間的擋風玻璃時,意外就在一瞬間發生了。原來,在他的用力推拉之下,擋風玻璃被推離了原來的軌道,不再受到任何約束的玻璃門毫無任何征兆的倒了下來,霎時碎了一地。隨著玻璃破碎的聲音,薛醫生的手也出現了好幾個血淋淋的傷口,獻血順著還在上舉的手逆流而下,一時間不見了皮膚的顏色。
就在這位醫生受傷的同時,那邊忙于加藥及給病人輸液的治療室與病房的護士也先后出現了被安瓿扎傷及針刺傷的情況。一上午三個同事受傷,再聯想起昨晚那場家屬大鬧科室的情景,科室同事才有了最初的那份感慨。
如果說醫護人員在繁忙的工作中意外受傷是對身體的一種傷害,那么,昨晚那場家屬莫名其妙對醫護爆發的戰爭更是對醫護人員精神的一種摧殘。
事情的起因源于病人的一次吸痰。
定點的霧化吸入翻身拍背之后,家屬來喊護士給這位氣管切開的病人進行吸痰,正當值班護士準備放下手頭的工作準備前往病房的時候,家屬卻阻止了這位值班護士的前行。她拒絕了這位值班護士接下來即將開始的操作,提出了這個護士上班以來從未聽說過的要求,那就是:必須讓重癥監護室的護士出來給病人進行吸痰。理由是重癥監護室的護士技術好,水平高。在她的潛意識里,重癥監護室里的護士長期護理的都是重癥病人,正所謂熟才能生巧,所以業務水平要比普通病房的護士要高得多。
面對家屬的無理要求,值班護士感到前所未有的尷尬,她迅速的像過電影般的對接班以后自己的言行進行了一一回憶,看是否是自己有些地方做的不夠好,無意中得罪了這位家屬。否則,她沒有理由對自己的工作能力持有這樣的懷疑態度。
可是,任憑護士挖空心思的冥思苦想,也沒能找出自己到底是哪些地方做的不妥。
可是,盡管自己沒有做錯任何事情,盡管自己接班以來是嚴格按照工作的制度與程序進行的各項操作,但是,剛從重癥監護室轉到普通病房的這位病人家屬就是不相信普通病房護士的吸痰技術,強烈的要求必須有重癥監護室護士出來給病人進行吸痰。
值班護士解釋道:重癥監護室剛剛來了一位危重的新入院病人,還下了一臺開顱手術,護士們都在忙著處理病人,實在騰不出來手來滿足你的要求。
值班護士說:我都上班十來年了,對于吸痰這項本科室常見的操作護理操作早已爛熟于心,不如讓我先給你吸吸試試,如果等我操作后你還是不滿意,等監護室的護士忙完我再請人家幫忙。
可是,任憑護士怎樣苦口婆心的解釋,這位家屬就是聽不進去,她還是一再要求監護室的護士立刻、馬上出來給病人進行吸痰,一刻都不能耽誤。
隨著護士與這位家屬溝通交流的不暢,雙方聲音的高度也在一點點的升級。隨著聲音高度的增加,這位家屬在病房陪護的姐姐弟弟們也參與了進來。
護士多么希望剛到來的陪護里面能夠有一個人是正常的思維,護士可以用與常人溝通的方式能夠把事情說清楚,講明白,讓事情得以圓滿解決。護士希望家屬能夠用理解的態度來客觀處理這件事情。
然而,護士的希望終究沒能實現,剛到來的姐姐弟弟們的態度比起最先提出要求的家屬有過之而無不及,比她的要求還要強烈。
更讓人沒想到的是家屬幾人在其中一人的提議下轉身跑到了監護室的門口,開始失去理智般的用力拍打著監護室的門。大聲叫嚷著要監護室護士出來,任憑護士用怎樣的言語進行制止,都沒能阻止他們的行為。
門子在幾個人的拍打下發出了“砰砰的”響聲,在這個深夜,在醫院這樣的環境,這樣的聲音飄蕩在科室的各個角落,顯得異常的刺耳。
最后,聽到吵鬧的值班醫生及監護室的護士都來到了護士站,醫生向其解釋:護士各人有各人的職責,普通病房跟監護室的護士也是分開的,你既然轉了出來,就應該接受普通病房護士的護理。如果你實在不相信普通病房護士的技術水平,你也可以再轉入重癥監護病房。但是,如果你在普通病房住著,讓監護室護士來給你吸痰,對不起,我們滿足不了你這樣的要求。
就這樣,幾個家屬在醫生護士的合力“解釋”之下,終于停止了拍打監護室們的瘋狂舉動。
2.
同樣的一天,在醫院的急診室里,同樣上演著家屬大鬧急診室的故事。
事情的起因源于一位從縣醫院轉送過來的頭外傷急癥病人。
病人最初是以車禍外傷所致昏迷被120送進縣醫院的。縣醫院急診室的醫生在與家屬溝通時告知家屬,如果病人病情進一步發展,出現了腦疝的情況,就必須要進行手術治療。家屬考慮到縣醫院技術水平有限,就轉來了條件技術相對好一點的市級醫院。
本院的醫生護士在病人到來的第一時間進行了接診。正當大家忙著為病人進行各種檢查治療時,等候在急診搶救室門口的家屬與前來送病人的縣醫院的醫護人員發生了激烈的爭吵。
原來,在病人轉來市醫院之前,家屬并沒有給縣醫院結清在那里所產生的搶救費用。
前來送病人的縣醫院工作人員看著病人已經得到妥當安置,就想著給家屬把錢要了好回去把搶救時欠的各種費用補上。
然而,眼瞅著病人家屬來了一撥又一撥,醫務人員愣是一分錢也沒有拿到,他們所有人自始至終就重復著兩個字,那就是:沒錢。
也許是要不到費用縣醫院的醫生護士回去無法交差,也許是要不到費用他們回去就要自己把這部分費用墊付,總之,縣醫院的醫護人員拿出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那種氣勢與執著,一次次的催促著他們趕快把欠下的醫療費補上。
隨著爭執時間的延長,隨著病人家屬的增多,急診搶救室的門幾乎被他們圍了個水泄不通,嚴重影響了工作人員搶救時的進出。
這時候,急診室的一名醫生對門口的家屬說:請你們騰出一條道,換個地方去商量事情。
也許是縣醫院工作人員不停的向其要錢讓家屬失了面子,也許是他們心中早已升起的無名火無處發泄,總之,就是工作人員讓其離開這句毫無瑕疵的話讓他們把矛頭轉向了急診科這位醫生,家屬氣勢洶洶的指著這位醫生說:你什么態度啊,能不能好好說話?就因為我們家人在這里看病我們才站在這里的,否則你就是八抬大轎抬我們,我們都不會來。
由于忙著處理病人,急診科的醫生并沒有過多理會家屬說的話,而是繼續忙著自己手頭的工作。家屬見醫生不說話,自己一腔怒火又無處發泄,竟然越說越生氣,上去推了醫生一把,醫生在毫無防備之下,一個趔趄倒在了身后的墻上,用來掌握平衡的手背猛的撞到了墻上,蹭掉了一大塊皮。
本來也沒太在意的其他醫護人員一看醫生受了傷,趕忙上前進行勸阻。然而,其他家屬卻把醫護人員的勸阻當成了前來幫忙,上去也動起了手,一位女家屬甚至還開了尊口,狠狠的咬了護士一口。
眼看著事情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醫護人員趕快拿起電話報告了醫院的保衛科,撥打打110報了警。
警察把家屬們帶到派出所錄了口供,然而,再次回到醫院的家屬,脾氣仿佛一點兒也沒有收斂,他們兇神惡煞般的威脅醫護人員說:你們等著,咱們沒完。
醫院是一個濃縮的大舞臺,在這個足以可以暴露人性的舞臺上,每天都上演著千奇百怪的故事,而醫護人員往往就是這些故事中不可或缺的一個角色。
你不知道在你按部就班、心力交瘁的工作中,下一秒會遇到怎樣的病人及家屬,你不知道面對家屬那些不合邏輯的苛刻的思維與想法,你在短時間內怎樣快速組織有效的語言去回答,去應對,才能不使事件升級,才能讓醫患矛盾消失在萌芽狀態。
民間有句俗語叫:寧可跟明白人打一百架,也不跟糊涂人說一句話。
《你永遠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里面也說:“你永遠都無法叫醒一個裝睡的人,除非那個裝睡的人自己決定醒來。
是啊,我們終究無法左右別人的想法,只能希望裝睡的人越來越少,決定自己醒來的人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