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重聲明:文章原創,文責自負。】
看遍了世間繁華,最讓我念念不忘的,反而是一縷若有若無的清香。是學堂窗前,青蔥羞澀的一抹梔子記憶;是古巷路口,襲襲而來的一縷茉莉馥郁,是老街轉角,淡然清淺的一抹木槿芳華。
怪不得,想起盛夏花事,就勾起了一段段回憶;也怪不得,夏花總藏著心事,深入骨髓。
? ? ? ? ? ? ? ? 一院梔子香
梔子梔子,喚起它的名字,就好像喚起了整個夏日的清純。白花瓣落在藍色百褶裙上,勾起一段青澀的記憶,好似歲月中不經意流露的溫柔。相比今人,先祖更留意梔子花的寂然綻放。
在古代,梔子花又被稱作“禪客”、“禪友”。 相傳它來自西域,是佛書中提到的“簷卜花”。而事實上,這原是個美麗的誤會,簷卜花和梔子花根本不是--種花。簷卜花為淡黃色,嗅之辛辣觸鼻;而梔子花素白淡雅,聞起來清甜,沁人心脾。但文人墨客們就愛梔子那翩翩素心,寧愿將錯就錯。
或尋回-種閑情,像唐代詩人王建那首《雨過山村》一樣:
雨里雞鳴一兩家,竹溪村路板橋斜。
婦姑相喚浴蠶去,閑看中庭梔子花。
或覓得一種安心,如宋代詩人高公泗《港口野步懷歸》那般:
預知半夏當歸去,梔子開時應到家。
又或是無意沾染到一種哀傷,是明代詩人劉玉,的詩句:
梅子漸肥梔子瘦,黃鸝啼盡雨中花。
梔子花開,回憶襲來,微微哀愁,淡淡篤定,全付諸這六瓣白,這六月夏。
? ? ? ? ? ? ? ? 一場茉莉夢
茉莉的香,好似鄰家素凈的少女,路過的行人,都會因為這一縷芬芳馥郁的茉莉香,會心一笑。
茉莉成為一種國民記憶,莫過于那首我們耳熟能詳的《茉莉花》,在不同時段聽來都有不同的滋味。記憶里依然很明晰,小女孩提著紅燈在雅典奧運會閉幕式上唱起《茉莉花》,熟悉的旋律一響起,心里就汪起淚水:“芬芳美麗滿枝丫,又香又白人人夸”如此莊重的場合,不選擇國色天香的牡丹,也不選擇百花之王的芍藥,不選擇淡雅脫俗的菊花,也不選擇君子之心的蘭花,偏偏選擇了婉約而又熱情的茉莉,我們的民族的深情與閑適就這樣交織在旋律中……
而在楊鴻年先生改編的版本里,又呈現出另一番惜花之情:“好一朵茉莉花,滿園花開比也比不過它。我有心采一朵戴,看花的人兒要將我罵,我有心采一朵戴,又怕來年不發芽。”
茉莉的美,讓我們有了私心,想讓它成為獨家記憶。奈何惜花之心戰勝了愛花之情,小小的茉莉泛起人性的漣漪。
而在古時,茉莉是與美人常相伴的。那些個似花的可人兒,總把茉莉插在自己的發髻上。蘇東坡有詩云“暗麝著人簪茉莉";清代亦有詩人張維楨這些寫揚州女子:“家住江濱近白沙,今年雨足好桑麻。蓬松短發紅繩系,一面斜插茉莉花”。茉莉隱隱約約插發髻,襯得美人愈發清麗,而襲襲花香更添美人幾分嬌媚,也難怪有詩云,“香從清夢回時覺,花向美人頭,上開。”
襲襲茉莉香,今時溫情的記憶,舊時搖曳的清夢。
? ? ? ? ? ? ? ? ? 一段木槿情
木槿木槿,朝開而暮落,花開時猶如霞彩一片一片,因此在《詩經》里又喚它為“舜”,有“僅榮一瞬"之意。
有人說,木槿花是一種溫柔的堅持,每一次的敗落,都是為了下一次的燦爛。可偏偏木槿這般堅韌在盛夏是從不惹人注目的,同它的香氣一樣,人們只有在不經意間才可以瞥見木槿之美,回味木槿之香。
畫家吳冠中以畫“小橋流水人家”見長,在他眾多的畫作中有一副《木槿》尤為特別。畫中的木槿高過屋檐,在黝黑中見其素凈。配文這樣說到:“她皮實,旱澇忍得。她葉密,不很鮮碧。她的花紅而不艷,白花倒很亮麗,且紅心閃閃。南方的木槿成排瘋長,被修剪當籬笆用,無人欣賞。我在前海住所偶種一棵木槿,她長成茂密的樹,高過屋檐,滿樹白燦燦的花,一身華裝,遮掩了我的破敗門庭。”
一段木槿情,紛紛開且落,枯等故人來,明日有誰知?
盛夏,每一朵顫動的花散發芬芳,纏繞在溫柔的黃昏里,喚起一陣陣回憶與暈眩,繾綣在靈魂深處,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