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說好久沒吃饸烙了。我說那咱們去平安小區吃吧。他說好。
我們以前住在平安小區,小區內有個市場,那里大且雜,什么都有,各種蔬菜各種小吃各種生活用品。那個古老的小區因那古老的市場而聞名,很多人慕名而來,買各種東西。我們搬走時,既滿懷歡喜,又不無遺憾,因為再也沒有比那里更近更方便更豐富的市場了。
就在我們樓下,有一家賣饸烙的,很多年了很有些名氣。諾大的市場還只此一家。很多人早上都愿意到那里吃饸烙,看上去也并不復雜,但做出來的味就是好吃,是一種清淡的好吃。兩口子一直勤勤懇懇,很多年前就買了房子。我小侄女一到假期住在爺爺家的時候,爺爺一定會說:走,咱們吃饸烙去。
我兒子也愛吃。但是很久沒吃了。離開四年了。
我們從歐韻公園穿過去的。這個公園我們曾經每天都來,每一片土地都有我們留下的足跡。那時候我們離媽媽家僅一路之隔,爸媽每天替我接孩子,我下班后媽就已經做好飯了,吃完飯我們就回家,放下書包就去公園玩。幾乎天天去,即使是冬天。那就像我們的一項課程一樣。兒子還總會結識一些新朋友,一起玩滑板車,或者玩沙子,踢足球。而我總會站在不遠的地方看著他們玩。有時候我倆會繞著公園走走,聽兒子講他們班的同學趣事,看他毫無遮攔地張著大嘴哈哈大笑。他還特別喜歡轉圈,經常一邊走一邊自轉,也不頭暈。不過有一次他把自己甩到花池子里去了,疼壞了他,也疼壞了我。不過想起來還是忍不住笑。
那時候作業少,有的是時間。我們現在旁邊也有一個公園,花紅柳綠小橋流水比歐韻還美,有的人甚至開著車去那里晨練。可是我們只有假期里才能天天去。真懷念那些輕松的時光啊。
歐韻公園里沒有什么大變化,還是原來的樣子,只是墻上多了些畫兒。還是有很多晨練的人,扭秧歌的,跳廣場舞的,練劍的,玩空竹的,比我們那邊豐富多了。那邊年輕人多,更熱衷快走和跑步。我還看見三個老頭玩一種說不上名字的游戲,用手舞一種紙龍,舞幾下就甩給另一個人,那個人便穩穩地接住并接著舞,然后再傳給下一個。這里的顏色比別處也要鮮亮得多,那些晨練的大姐大媽們,穿著粉紅色,粉藍色,粉黃色,呵呵,都是明媚的春天的顏色。就是很好看啊。
公園出來經過小花園,我問兒子你記不記得,以前我們每次從這過都會猜“你說小白今天在不在?”那時候有只小白狗每天都臥在那個小門口,像是在等誰或者是迎接誰。兒子說要是小白還活著得多大了呀。是啊。
市場上的變化不小。每家都置辦了頂棚,看上去都特別規范也整齊了。賣饸烙那家還更換了統一的桌椅,不像以前高高低低亂七八糟了。饸烙的味兒一點沒變,還是原來的味道。
其實后來我也來過這里幾次,兒子是一次也沒再來過。我們搬走了,媽也搬走了,他學習緊張也沒有來的理由了。
我對兒子說,你看那就是我們原來的家啊,以前住這兒多方便啊。要不是太小太舊,我真不愿意搬走呢。
我們出來的時候,經過一個小飯店,兒子問我還記不記得那只小黑狗?我說當然記得啊。那個小飯店(不知道東家有沒有換)門口拴著一只小黑狗。有只小白狗經過,看見小黑狗就一直很挑釁地叫喚,可小黑狗就一聲不吭地怯生生地臥著,小白狗就一直叫一直叫,小黑狗就一直毫無反應毫無反應。兒子說那只小黑狗為什么那么懦弱呢?我說是啊,在自己的地盤為什么都沒有勇氣去反駁呢?不過那只小黑狗一看就不是善茬!
兒子跟我說,看,那是我以前的學校。還說以前姥爺就在那個橋口等他放學,然后走這條道就去姥姥家了。還說他六年級的時候,每天早上姥姥姥爺送他去上學,從這條路走,到那邊坐車就去了。好像我不知道似的。
很久沒走過那些曾經天天走的路了,不知道有沒有人發覺一張經常看見卻很久不見的臉如何又出現了,反正我看到很多以前熟悉的面孔,很親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