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們一開始就走錯了路,那么必須回到原點,從頭開始才是。
故事很溫柔,人生很寂寞。
行天喜不自勝地重重點頭,簡直與發現了奇準占卜師的政治家無異。“所謂人的本質這東西,一般都是靠第一印象吧。并不是說和誰熟了就能更了解對方。因為人類是傾其所有的用語言和態度來偽裝自己的生物。”
說到底行天也罷我也罷都是孤身一人,多田想。不能承受獨自一人的沉重負擔,同時為無法承受孤獨的自己感到羞愧。
“多田,狗這東西啊,被需要它的人養著,才是最幸福的。”
即在說行天的手跟被切斷前不一樣,也在說現在和過去之間有無法突破的邊界
曾經被切斷的東西,不可能回到先前那樣。
小說對多田生活的描寫,不緊不慢,娓娓道來,作者細膩的心思在文字間流蕩。
多田露出敬佩之色。自己在小學時候能有這樣透徹的思考力么。沒有罷,多田想。他記起來,小學生多田所考慮的無非“今天的晚飯是什么呢”、“明天學校午餐吃啥”之類,像個傻瓜。不,根本就是傻瓜。 “那可真傷腦筋啊。” 多田打開車窗,吸了一支好彩煙。雨無聲無息地下了起來。不知何時已進入了真正的梅雨時節。
大人很多時候在小孩面前為了表現的完美,總要克制和掩飾一些行為。多田沒有這樣的想法,活的真實,灑脫,也是大人告訴小孩這個世界生存的法則。
多田姑且朝著敞開的車窗吐出煙,“就讓美麗的肺被煙污染吧,少年喲。這,就是活著。”
浪費空氣=麻木地活著,有效利用空氣=活的有意義。你活著就是浪費空氣,啊哈哈!
“你別在這無謂地浪費空氣了。” 行天這么一說,信仔就住了口。
“最近,有個賣家侵占了你的地盤對吧。你知道對方的聯系方式嗎?”
“干嘛問我這個?”
“現在可是你有效率地使用空氣的時候了。”行天威脅道。
涌,舔,滑,動詞用的很棒。
一到炎熱的季節,平日里安睡的記憶便被點燃。 事務所滲入路燈的光,猶如異形的魚類游弋其間的海底一般微微泛藍。順著溫熱的風,大街上整夜喧雜的人群的聲音從敞開的窗戶涌了進來。 穿行于事務所前面街上的車燈舔過墻壁,又滑到天花板。
在多田眼里,行天留下的印象就是一個切斷手指,不說話的怪人,先入為主的想法真的是根深蒂固,也難怪多田對行天任何一點相悖的行為表現出震驚。
何況,來要血的可是那個行天。難得提供的血液在運送過程中全給灑了,或是被他用來補充體力偷偷喝掉了,可都一點兒也不足為怪。誰會愿意啊。
夏季盂蘭盆長假的夜晚。真幌站前的人流沒了規律。人群朝所有方向流轉,擴散,忽然停住,聚成堆,又興之所至地改變前行方向。
可以想象這種欲窺不窺的尷尬
她的短裙下擺極短,多田于是存心不看走在前面的清海,自入住以來頭一回數著臺階上樓。不吉利的是,臺階共十三級。
鳩占鵲巢
“還有,多田困擾的時候,由我來跟進。因為我們是共同經營者。” 被他給占了先。要這樣的話,行天會把這個事務所給占領了。多田感覺到危機,小聲問道: “什么時候變成這樣了?” “一一說明的話太麻煩了吧。信用第一嘛。” 行天若無其事地啜了口威士忌。
有時候理由不過是為了說服自己去相信
“便利屋,你為什么要辭掉汽車銷售來干便利屋?”
“你問為什么……理由嘛,有好些個。” “理由當中,最可以說‘就這個’的是?” “因為我有過想有誰幫我…把的時候。我覺得,不是親近的人,而是能隨意交淡和提出委托的不相干的人,也許能幫上忙。”
多田和行天的交集,便利屋的宿命
既不想知曉,又不作尋求,與任何人都沒有交集卻錯以為這就是寧靜,每一天都只是膽戰心驚地呼吸著度日。
如鯁在喉
話語明明洶涌澎湃得不像真的一般,卻又在胸中悄然沉淀了大半。最后好不容易說出口的,是簡單至極的一句話。 “回去吧,行天。”多田小心地站起來,“多田便利屋眼下正在招臨時工。”
一年前,他只是為了生計四處奔波的便利屋多田,而他也只是落魄街頭古怪的行天,他們生而為人漫無目的。一年后,真幌站前的便利屋,成了兩人牽掛的地方。
許多車輛朝向真幌站前駛去,又從真幌站前分散到某處。多田便利屋的小貨車也成為流動的紅色尾燈中的一節,然而卻秉著明確的意志,朝事務所的破舊大樓前行。
縱然失去的東西無法完全回來,縱然,以為得到的瞬間,一切便已成為記憶。 可這次多田能確定地說。 幸福是會重生的。 它會改變模樣,以各種各樣的形態,一次次悄然來到尋求它的人們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