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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城中村去往學校,要經過二里多的土路。
每至盛夏,那里綠樹成蔭。路上種著十幾棵的大槐樹,枝繁葉茂,在頭頂織起了一片連綿的海洋。滾燙的日光奈何不了它,只好尋找葉隙,莽撞地侵入,卻慢慢在樹蔭里冷卻,徒留下一條金燦燦的隧道。
其實沿著村里的馬路,曲曲折折,也可以到達學校的。只是為了乘這幾里的涼,在這炎炎的酷夏,學生們不約而同地選擇了這條路。
它也是“危機四伏”的。
由于枝葉濃密,每每驚蟄一過,蟲類便開始活躍。有一種小青蟲,但逢七八月,便會爬上枝頭,口吐一種極細的絲線,拉扯著下來,在空氣里飄飄蕩蕩。
凡遇到路過的倒霉者,就會落在他的頭頂、脖領、肩膀。
趙小樹最害怕它,知道它叫“吊絲鬼”。
他踏入這片樹蔭時,便不由地縮手縮腳,左顧右盼,將眼睛睜到最大,像踏進了雷區。
一旁的張蘭就笑話他。她竟大步流星地走上去,抬眼見到一只“吊絲鬼”,隨手一抄,竟捏在了指間,還拿近了,饒有興趣地端詳。
趙小樹小心翼翼地跟過去,見她端詳得認真,不由湊近。哪想張蘭蓄謀已久,突然將手里的青蟲丟他身上,放聲大笑:“送給你!”
趙小樹嚇出了豬叫,腳底似踩進火盆,一通亂扒亂舞,才將那青蟲抖落下去。
張蘭早就笑得前仰后合了,一手捂著肚子,一手不住地拍他肩膀,笑著:“趙小樹,你咋這么膽小。米粒大的蟲子,瞧把你嚇的,你還是不是男生!”
趙小樹又氣又羞,便甩下她自己走了。那張蘭笑了會兒,用跑田徑的速度追上去,看他不理自己一眼,也笑瞇瞇地不說話,和他就這么安靜地走著。
兩人過了土路,來到城中村門口,趙小樹的氣消了一半,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臨了分別,張蘭卻指指門邊上磚墻下一根橫躺的臥木,道:“我們去那里坐坐吧。”
二人并坐上了木頭。
趙小樹扭頭問張蘭:“你是不是馬上小升初了,要去哪個初中呢?”
張蘭輕輕往后靠了靠,抱住頭,仰望著天空:“去市體校啊,我們田徑隊的都去。”
講著,她突然直起身,對趙小樹煞有介事地說:“我跟你說,我早就規劃好我的人生了。先上體校,再上體育大學,長大后去當國家運動員,爭取參加奧運會!”
趙小樹聽得云里霧里,傻乎乎地點了點頭。
張蘭興致勃勃地講完,見趙小樹沒大反應,生氣地擂了他一拳,問道:“你呢!你的夢想是啥?六年級后,打算去哪個初中?”
趙小樹磕磕絆絆地表示,以后的事,聽家里爸媽的安排。
“不如跟我一起去體校吧,我來教你跑步!”張蘭突然興沖沖地說道。
趙小樹心里一動。他和張蘭是要好的朋友,一想到即將分開,就忍不住傷心難過。假如初中能繼續在一起,那真是求之不得的事。
他想著,突然被一道嘲笑聲打斷:“哈哈,趙小樹談戀愛了!偷偷跟別班的女生談戀愛!”
兩人均是一驚,嚇得趕緊站起身來。就見土路上跑過一道背書包的身影,腳下啪嗒啪嗒的,一溜煙沒了蹤影。
從聲音上判斷,那應該是趙小樹的同學,不知怎么就發現了他們。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