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輾轉,幸好家中尚有存酒陪我對盞無言。閨密已在書房酣睡,一個人看著另一個人睡,始終是羨慕她那不驚不懼毫無夢寐。
桌上一本《孤獨六講》,本就難安的睡眠使得長夜更加難熬。望著庭前的枯枝,提筆寫下:昨日樓下花滿院,今日何曾一支在?
人一生都是是寂寞的,孤獨的。只不過是從一個圈子到另一個圈子的新奇。
沒有人救得了求死的人,也無人贖得了無名的罪。就連佛大概也度不了那些不信他的亡魂吧。
匡匡先生曾經說“這世間不是我辜負你,就是你辜負我,哪有什么例外?”年少時聞之膽寒,這世間怎會有如此惡意。慢慢行來才知道,只因這世間總有難堪,爭吵難堪,別離難堪,痛哭難堪,一切不可言狀者皆為難堪。而難堪總能尋著道理,人又怎能不難堪?如今想來與我有關的難堪皆因作繭自縛吧。
仍記得,小的時候,小朋友打了我,我還之以顏色。老師尚且也是同罰倆人。反而識字之初,《圣經》說的“火燒伎者”,讓我不解世人高潔信奉的真善美怎如此不堪?只因上帝不需世人寬恕。上帝只說,沒罪的人可以去懲罰有罪的人。所以睡不著的我,何必羨慕那睡著的人?世間本沒有救世主,唯有發心自救。
夜無言,人不語。
問水問魚,問馬問路。
向神佛打聽一生的出處,
而我,我是落在誰心頭的一抔塵土?
一尊佛像,兩世糊涂。
能度苦厄,安不我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