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閱家中舊物,偶然尋得一本初二時的書摘。那是稍稍有些遙遠的2009,那年我14歲。
那年,溫總理還沒成為我的學長,國慶閱兵還是60周年,春晚上還看得到本山大叔,老大剛拿到他的第四枚戒指,你還沒開始你的初戀。
七年彈指一揮間。斗轉星移,時光荏苒,身邊的一切早已不再是曾經的模樣。而寫在本子上的,看起來有些單薄的字跡,卻任憑歲月流逝物是人非,未曾改變。無論經過多少年,再讀起那些曾讓人暗生情愫的文字,仍能感觸到心靈的震蕩,心底泛起陣陣的漣漪。擇出其中幾段,細細品味,竟品嘗到留存七年的余香,并可傳世,可永存。
一、
人與人之間的差別,往往還沒有兩棵樹之間來得大。畢竟人家還可能不同科不同綱不同屬,而我們,都是人科人屬智人種。所以,能流傳千古的名言,普通人也說的出來;偉大的、撼動世界的發明多的是,人曾心念一轉間就想到。區別何在?不是說了什么,也不一定是誰說的,往往只取決于,你在什么位置上,風幫不幫你忙。
就像如果樹會說話,森林里也有竊竊私語,最矮的灌木叢,滿腹心事只能說給小草聽——小草可能還似聽非聽。而百年紅松,才有資格發出松吟,好風憑借力,松濤入你夢。
你要當灌木叢還是紅松?想風不打頭雨不打臉,還是笑傲風云?你是愿意湮沒人海,默默無聞,還是成為參天大樹,活出人生的豐盛美好?
一切,都是人類自愿的選擇。
二、
我開玩笑的對女兒說,你快要成為英雄了。正在織圍巾的女兒,歪著頭想了想,認真地告訴我說,老師曾講過一句格言:當英雄路過的時候,總要有人坐在路邊鼓掌。她輕輕地說:媽媽,我不想成為英雄,我想成為坐在路邊鼓掌的人。我猛然一震,默默地打量著她,她安靜地織著絨線,淡粉的線,在竹針上纏纏繞繞,仿佛一寸一寸的光陰,在她手里,吐出星星點點的花蕾。
三、
你會感喟自己是一只小鳥,在山外的天地里飛了一圈。感喟自己是一條魚,在人生的江河里漫游了圈,如今日暮鄉關,想到故鄉厚實的土地,能歇你坎坷多愁的奔波,能撫慰你疲憊至極的心靈,于是你回鄉,因為你是從這里赤條條的來到世上,也是從這里背起行囊,攜著故鄉的期待,開始世路風塵的跋涉。
四、
微笑并不會破壞深沉,只會給深沉注入輕松。
有人以為,一個深沉的人,是不茍言笑的。如果深沉真是這樣,那么我寧可不要深沉。生活已經夠沉重的了,為什么要為了莫名其妙的深沉活的更累呢?我喜歡輕松,因此,我喜歡微笑。
微笑與強顏歡笑有著根本的區別。微笑,是愉悅心靈的折射;強顏歡笑,是悲泣心靈的掩護。
如果笑不出來的時候,最好別笑。
五、
當我們還小的時候,可以做一切不符合這個世界邏輯的事情,比如在12歲的時候,我們一邊舔棒棒糖一邊倒退著走路,這叫做天真;換成是20歲,這就叫傻氣。
小的時候因為想要更多的自由才想快快長大,長大了才發現原來這樣更不自由。至少小時候趴在桌上亂涂亂畫,不會有人走到我的背后大聲地說“沒事干的話就去復習功課”,相反他們會稱贊我很有創造性。盡管沒有什么能阻止得了我奔離我生命最初的一站,坐在過山車上飛速的前進,這樣的感覺很刺激,可是都沒有當初那種語言無法描述的童真的心態更能夠讓我得到心靈的寄托。我只能什么都不想,只是前進,我只能決定我要去哪里,而不能讓這趟車停下來。甚至有時候我是一個不合格的司機,因為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或者說,我有目的地,但卻始終無法掌控。
離原點已經有一段很遠的距離,我以為所有最初的東西都不會被遺忘,可是它們選擇了跟原點站在一起,我漸漸看不清它們的面目。在睡夢里,當我想起它們的時候我會哭泣,然而我僅僅是好奇它們去了哪里。我懷念過往的時光,那里的每一個日子都有溫暖的笑臉,而那樣的日子,再也不曾有過。
當我還很小的時候我想長大,想要有爸爸那樣能夠承載重量的肩膀和媽媽那樣能夠撫平傷痛的溫柔的眼神。
當我長大以后,我卻想變小,想享受孩子那樣能夠無憂無慮的心靈和畫筆那樣能夠描繪一切的童年的純真。
六、
門終于在他身后關上時,他并沒有馬上走下臺階。他站在被一盞過道燈朦朧地渲染成橙黃一片的臺階上猶豫了許久,他想,要不要再去跟丁潔作些解釋。此時下了又不下,不下了又下起來的雪,無聲地在風中飄旋,無聲地吟唱著。
2009-2016,七年。下一個七年過后,你會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