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牧蹲在路邊。馬路是水泥的，窄，只能容兩輛車過，中午的太陽刺眼，他眼睛微瞇，看向路的盡頭。一個黑點正在接近。他丟掉手中的一把野草，起身走到馬路中間。
一個男孩騎著單車過來。
單車是熒光黃的，很拉風，看到周牧，他停了下來。
“表哥，你在這接我？”
“你下來。”
看男孩沒動，周牧轉身就在路邊草叢里拿出一塊磚頭，走過來一手抓住單車，一手舉起磚頭，聲音拔高了不少。
“張晨我讓你下來！”
男孩臉色變了變。
“你特么發什么神經？”
嘴上這么說，還是松開了單車。
他個子比周牧矮不少。打起來顯然他比較吃虧。
周牧沒理他，轉身就上了單車往張晨來的方向騎去。
張晨頂著個中午的太陽，專挑沒有樹蔭的地方走。走了半小時，額頭上冒出許多汗來，視野里出現許多房子了，他用力把眼睛揉紅走向其中一棟二層樓房。
“小姨媽！”
周牧騎著單車，路越來越平坦，路邊的風景漸漸繁華。
經過火車站，他放緩了速度。沿著往北的鐵路方向又奮力踩了起來。
此時正好一列火車經過，隆隆的聲音灌進他的耳朵，風吹起他的白色T恤，領口已經發黃。
半個小時后，火車站前的廣場出現一個身影。
上一班火車走了半個多小時了，下一班還有二十分鐘才到，此時除了拉客的在稀稀拉拉地吃著飯，沒有什么人。
周牧推著單車，走到站前廣場，把車靠在墻邊，一屁股坐在階梯上大喘氣，臉通紅。
他余光瞄到手邊有張藍色小紙片，是一張票，從這個小地方開往北方一座大城市的高鐵車票。
“原來只需要八個多小時。”
他低聲嘟囔。然后把車票塞進口袋。
周牧回到家，他站在門口，一言不發，里頭的歡聲笑語在眾人看到他的時候戛然而止。
他的母親，張晨的姨媽，一個盤著發，涂著口紅，穿著一條黑色暗花連衣裙的女人，臉上表情由言笑晏晏，慢慢凝固，然后拉長了臉。“啪”的一聲把碗筷砸在桌上。
她從飯桌邊起身，桌旁的張晨母子放下碗筷，看向周牧。
張晨坐在母親身后，朝周牧露出一個幾不可見的微笑。
“你發什么瘋，你弟的車子呢？”
周牧沉默，這似乎進一步激怒了她，她抬手就是一巴掌抽他臉上。
被扇得頭往旁邊一偏的周牧，維持著那個角度，看著自己的表弟一笑。
“丟水庫里了，你自己下去撈吧。小，表，弟。”
說完就進了自己房間，反手上了鎖，任憑外頭亂七八糟的罵聲安慰聲，他靠著門席地而坐，捂住耳朵。
而后聽到三人出了門，門被關上。他松口氣。
他打開門，在客廳的垃圾桶里翻出被撕掉的小說，找來衛生紙和抹布把書弄干凈，又找了透明膠和剪刀一頁頁地補好，套上袋子，藏進自己的床褥里和枕頭里。
他在書桌邊坐下，拿出《高考志愿填報指南》，劃掉之前標記的所有的本省的院校，重新看了起來。
書桌靠的那面墻上是房間里唯一的窗，窗戶正對著后院，柚子樹下停著一輛熒光黃的單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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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戒365極限挑戰營 第四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