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人

當別人問班里的同學你們班里有幾個人時,基本上大家都會毫不猶豫的回答54個人,實際上班里有55個人。

那多出來的人叫陳水,大家都會莫名其妙的遺忘他。

圖片發自簡書App


他身形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留著一個沒有經過精心修剪的長發,雖然不丑但也不好看。黑色的瞳孔恰好的鑲嵌在白眼球中,眼神中沒有一股機靈勁,但我不至于呆板。

他的座位在班里的最角落,而且沒有同桌,這可能是他被遺忘的原因之一。

他每天準時上課下課交作業,成績也沒有很好或者很差。老師但是路過他身旁時,不自覺會撇一眼這個總是低著頭看書的同學,但是不會叫他回答問題。

因為老師總喜歡在課堂沉悶時,選擇叫學習很差的同學來回答問題活躍氣氛,或者叫班里學習很好的同學出來給大家解答難題。

班里要是發生了什么轟動或者開心的事情,他也會抬起頭來看一看,但總是不出聲響地輕輕發笑。

新的學期在暑假的意猶未盡中展開,盛開的蘭花點綴了令人煩悶的校園,同學們三五成群的聚集在一起說著假期的種種樂事。

班長帶著幾個班干部去辦公室搬來了新學期的課本,陳水還是默默的坐在那個角落里等待書的發放,可每一次都在發到他那里時書就發完了。

有一個班干部就說:“班長我們書好像拿少了。”

班長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擰開一拼礦泉水喝了一口說:“怎么會,我點了好幾遍54本沒錯啊。”

“可是我們班有55人,那里還有一個。”班干部指了指角落里的陳水。

班長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過去,發現那里確實坐著一個他忘記數進去人便說:“對了,他叫什么名字了,一個暑假過來班里的人好像都記不太熟了。”

班干部站在那兒認真的想了一下說:“好像叫陳什么的,記不太清了。”突然恍然大悟好像發現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一樣一臉驚喜的說:“他叫陳水。”

陳水似乎聽到了別人叫他就朝班長的方向看了看,班長看到他看了過來就說:“我現在就幫你去拿書。”

陳水點了點頭,沒有張嘴但是通過喉結的振動,發出了一個只有他能聽的到的嗯字。

他沒有因為別人忘了把他數進去而羞怒,反而覺得沒什么大不了,或許就是因為他這么沒性格別人才會記不清他。

在難熬的課堂上不知不覺的待了一天,第二天如約而至。可是沒有像昨天一樣烈日炎炎,一大片厚重的烏云遮住了太陽,早晨的黑夜不那么徹底,世界變得像黑白膠卷照出來的相片一樣。

仿佛有一片冰冷的肅殺之氣在蔓延,驅趕著路上慢悠悠的同學。有幾滴鋒利的雨水率先刺破烏云,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班里的大嘴巴宣傳委員,就一直急忙的跑著,快要到校門口時一輛奔馳轎車。開在了他的前面正好擋住了校門,他停了下來淋著雨也要罵兩句,即使沒人聽見。

隨即他看到了車門打開,發現了一張熟悉的臉但又叫不上名字,皺著眉頭想了好久總感覺再仔細一想就能想出來,可是事實是總差一點的感覺。

雨終于開始傾盡全力的落了下來,他才回過神,慌忙的跑進了學校來到了教室。

他一到教室門口立馬就注意到了他剛才一直在思考的人,心中感覺喘不過的一股勁也在這時候舒緩了,即使被淋的渾身濕透也不在乎。

他迫不及待的在班里宣傳他的新發現,他起先對著他的同桌說,他的同桌是一個跟他一樣大嘴巴的女生。

他的同桌又忍不住開始跟別的女生說,女生之間就開始七嘴八舌的討論。

說班里的陳水可能是班里最有錢的一個,應該是某個大公司老板的私生子,怪不得這么低調不怎么跟別人接觸,老師都不罰他。

女生的討論引來了男生的關注,越聊越離譜,越聊越偏。

班里的同學都開始關注起了他的行為,男生都開始學起了陳水這種低調的性格,覺得這樣特別有魅力。

班長去領取作業本紙時數到第五十四本時,就對其余的人說:“別忘記了我們班是55人,別到時候又少數一本。”

陳水發現同學們都有在注意著他,他抬起頭只要有人跟他目光相對總會對他笑一笑。

他也經常看到同學在低頭側目的討論他,別人在關注他,他也開始忍不住的去關注別人。他雖然低著頭看著桌上的書,但是耳朵都在聽班里同學的談話。

終于他知道了原因,竟然是因為那天的奔馳別人才會注意他。

這種關注沒持續多久,宣傳委員又滿臉激動的對同學們宣布了一個消息。陳水的父親只不過是一個抓魚的魚民,他母親是賣魚的。

宣傳委員跟蹤了陳水,看來嘴巴大的人好奇心也很強。他看到了陳水到了一家魚攤,這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店面,裝修很普通,滿滿的魚腥味飄散在空中,蒼蠅也飄散在空中。上面寫著陳氏魚記。

陳水在班里同學中從原本高富帥的地,位變成了一個普通的賣魚的。原本模仿他的同學都被別人嘲笑不停,說他們身上有著滿滿的魚腥味。

被無故解剖開的陳水,開始無故的承受起了班里同學的鄙夷,原本透明的顏色終于在環境的驅使下不斷變換著。

新年覆蓋舊年,新事覆蓋舊事。不知不覺到了高三,同學們早已經淡忘了陳水。誰知道這一次他突然爆發考到了班里的第一名,引得同學側目,大多數同學都覺得他是抄襲的。

可是第一名能抄誰的呢,這也只能給一些不能接受的同學一些心理安慰罷了。

有些諂媚的同學早早的過去巴結了他,那些說他抄襲的同學看著陳水耐心的輔導別人。他們也坐不住了,趕忙加入了請教的隊伍。

買水,買飲料,買零食。陳水在班里的色彩又開始了變化,變成了一個勵志的賣魚學霸。

成了女生口里的男神,男生心中學習的對象,老師口中的三好學生,別人家的孩子。

漸漸到了高考,結果出乎意料,大部分同學的成績都比陳水好。大家對陳水的映像又發生了改變,紛紛都覺得不過如此。

可是大家翻開報紙發現,陳水早已經被清華錄取的事情會有何感想。又或者看到了魚攤旁邊不遠處,停著的一輛防曬布蓋住的熟悉的奔馳,大家心中又會掀起怎樣的波瀾。

但他還是他,他是一個隨環境而變化的透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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