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的那年正趕上分地,不湊巧的是我遲報到了一個月,所以在村子里沒我的地。
小時候不吃飯,除了喝點米湯,就是吃蘋果了。大冬天的也不嫌冷,就抱著個大蘋果倚在門口吃。小時候在村子里,還說得是地地道道的方言,到現在也搞不懂那些話該怎么寫,可現在連奶奶都說著半洋不土的方言,讓我開始吃驚時間是怎樣改變了我和這村子。
小時候被老鼠咬過,蝎子蟄過,也被路上橫行的大蛇嚇哭過,膽子大概就是這樣一點點變大的,開始跟媽媽合伙支盒子扣老鼠,然后拎著尾巴扔進廁所里。所以想起那時候見人都躲到媽媽背后的女孩總覺得有些陌生,大概離我太遠就不熟悉了。
北方孩子比南方孩子更喜歡雨。村子里沒有河,要去看河還得走到山下去。我總跟著村里孩子去放牛,圖得就是去河邊玩,現在看來,那時候的河都比不及這會兒下雨天聚起的水灘深。
不過每次從縣城坐三輪回家,都可以在溝底逗留一會兒。那會兒是夏天,山腳下有個澗子,旁邊是一個石頭壘起來的小窯,村里人吃的水都是從這里拉到山上去的,到洞口你便能聽得見水滴答的聲音,渴的時候我們就趴在沿邊撩水喝,這水你就由著性子喝,不會出現喝了肚子疼的狀況。我爸老說,你媽懷你的時候天正熱,就不停地喝涼水,所以讓我懷疑自己頭發變卷是不是這引起的?
每次爸爸去水窯灌水,我就跳下車在澗子里蹦跶,藍色的蜻蜓是最聰明的,還沒到跟前就已經飛走了,常見的灰色的很好逮,比較少見的紅蜻蜓和綠蜻蜓就像撲克里的大二王,好看卻不容易遇到。
上山時,三輪車總是呼哧呼哧大喘氣,這時候爸爸就會把剛剛灌的水澆到水箱里,這就是所謂降溫。那時候還以為只有上山的毛驢會喘氣,原來車子也會。
小時候的雨水沒現在這么多,一到下雨時,就會和家人在炕上打撲克,爸爸總是敷衍我和哥哥,并不認真玩,耍賴不玩趕毛驢就不玩了,每次都是我和哥哥遷就他。
拖到雨停了,就我和哥哥也能玩得歡快。穿著爸爸焊接過有些磨腳的塑料涼鞋,提著水桶拿著破碗就開始了游戲。院子里會聚一圈的水,出門不扶墻腳下打滑就會摔得渾身是泥,即便這樣,爬起來拍拍屁股又是活蹦亂跳。
我不喜歡蛤蟆,每次舀水的時候總會蹦出臟兮兮的癩蛤蟆,媽媽說蛤蟆尿到眼睛里會看不見,也不知道真假,反正騙到我了,對其避而遠之。就乖乖拖著半高的水桶挪到另一邊,以為蛤蟆就不會過來了。
在村里的里記憶就好像停留在和水的游戲里,之后就是在爸爸雙力三輪車前合照的場景,所以一直都記得那個車牌是33063的三輪車。
搬到縣城念書之后,我和那村子,就成了彼此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