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鮮有晴天,那天午飯后出門消食,看見賣花人推了一車臘梅,并不言語,只安靜地燃起一支煙,站在車旁。那么好看的一簇臘梅,千里迢迢抱回來養(yǎng)顯然不可能。
于是想拍下ta,留個念想,卻因為覺得光線不佳,舉了半天手機卻遲疑后又放下,被提醒才恍然大悟,這里每天都是這樣的,很多事不必等到天晴好了才去做。
人的感受很有彈性,習(xí)慣了一些東西,好的和不好的,慢慢都能消化接受,無論人還是事。
喜歡的東西,喜歡安安靜靜地看著,只是看著,默默地就很好。跟人分享,也喜歡讓喜悅安安靜靜地流淌過心間。哪怕是極其小眾的東西,如果喜歡,也會欣喜雀躍,放浪形骸地大笑,并不很在意別人的看法。
趙雷的《成都》被唱得爛了大街,身為一個民謠歌手,他終于火了,在這首歌我聽了那么久以后。記得炎炎的夏日深夜,煙灰兒打開我的美篇聽到這首歌的時候,立刻馬上告訴我,她也喜歡的時候,我有多興奮。當(dāng)時已經(jīng)臨晨一點,我剛剛畫完畫,紙筆橫陳,肩頸酸痛疲憊,而精神卻漸漸亢奮。
現(xiàn)在我的感覺是五味雜陳,說不清,道不明,就像是小時候自己喜歡的東西被別人喜歡了,那種隱隱的失落感。是的,我一直都這樣,不會對大家都趨之若鶩的東西有特別的興趣。君君說過,我從小就淡定。現(xiàn)在依然如此,不喜歡熱鬧和喧嘩,扎堆兒的地方一定找不到我。
當(dāng)我像候鳥飛來又飛去的時候,腦袋被放空,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的時候,而城市照樣熙熙攘攘,人們照樣打牌買菜做飯,沿街兜售小吃的簡易爐灶和大鍋,照樣熱氣騰騰,讓我看見了就走不動路,照樣饑腸轆轆,垂涎三尺。突然覺得霧霾深重的成都的煙火氣讓人莫名暖和,于是心里漸漸褪去隔閡,甚至有點兒風(fēng)雨同舟的感覺了。
最開心的是能隨心做自己。有了叔叔嬸嬸的陪同,爸媽就跟著去逛熱鬧的廟會,而我溜進早就看到的那家熟悉的書店,悉數(shù)翻了翻下過單的那些熟悉或者陌生的書,不一樣的版本,仿佛書也需要新年新衣的裝扮,這些穿了新衣服的書就像闊別后的老友,既親切,又新鮮,讓我又重新好奇起來。
暖和,潔凈,明亮,寬敞,安靜的空間,瞬間隔離了門外鼎沸的聲浪和人潮,無邊無際的書,簡單隨意地促膝而坐,書就放在腿上。我們要把自己放低了來讀書,書仿佛也帶著我們的體溫。和那么多不相識的人一起用讀書的方式渡過春節(jié)的幾個小時,既愜意又滿足。
在島上的那幾日,樓下興致盎然的幾桌麻將聲永遠(yuǎn)嘈雜而響亮,壩子里遠(yuǎn)遠(yuǎn)近近星羅棋布的麻將和橋牌也是聲浪起伏跌宕,我偎在樓上寬闊的沙發(fā)里,看著更遠(yuǎn)的涪江里來來往往的那只船,眼皮終于打起了架。許久沒摸過電視,百無聊賴間發(fā)現(xiàn)了一部劇,終覺不過癮,然后找到原著,開始攤開了讀。
如今都看得差不多了,覺得從消遣的角度來看,算各有千秋吧。電視的表達顯然更直觀一些,但也覆蓋了文字里更多的想象和空間,順便瀏覽到新一季的穿衣、發(fā)型、色彩搭配和流行趨勢,廣告植入的簡單粗暴強硬也讓我相當(dāng)瞠目結(jié)舌,世道難道已經(jīng)變成這樣了?!
回來許久才斷斷續(xù)續(xù)寫了這么些字。時光在匆匆向前走,而我即使留戀也不能停留,我們相聚在燈火闌珊的時候,卻分別在任何一個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