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是在周末的早晨離開了這個她和周浩洋生活近五年的房子。在這里她耗盡了對他的愛。
秋雨綿綿,秋月拉著她鐘愛的黑色行李箱吃力的走出這個她曾經注入所有的房子,關門之前,她貪婪的看了一眼屋內的擺設,仿佛要把它裝進腦袋里才肯罷休。秋月想了想,既然已經選擇要離開,就讓所有的一切在這里終止吧。她不再猶豫不舍,果斷的關門了,關門那一剎那的響聲,猶如秋月的心,瞬間粉碎了。她要徹底離開了。
在去往機場的出租車上,秋月本想安靜的小憩一會兒,連日來的失眠顯些讓她崩潰了,安眠藥已經對她不起任何作用了。
出租車司機正放著音樂電臺,被雨籠罩的這座城此時已經模糊不清了,到處是水蒙蒙的霧氣。在這個冷清的周末清晨,雨水讓人更加的惆悵與失落。
在秋月伴著輕緩的歌聲準備入睡的時候,電臺突然蹦出了梁靜茹翻唱的夢醒時分:你說你愛了不該愛的人,你的心中算是傷痕……
秋月猛的一下睜開了眼,淚水也隨之流出,她的夢此時已經醒了。
秋月認識周浩洋的時候,她22歲,他27歲,兩人是在一個同城活動中認識的。
那時秋月剛剛畢業(yè),來到了她從小就向往的這座超級都市,那時的她對未來充滿了無限的向往與期待。
剛到這里,秋月人生地不熟,沒什么朋友。公司的同事幫她報名參加了一個打羽毛球的同城活動。秋月從小最拿手的運動就是打羽毛球了,在學校那會兒,她參加了不少大大小小的比賽,也拿過不少的獎。
那天,幾番回合的較量,秋月和周浩洋的球技在眾多人群中已經脫穎而出了,大伙兒嚷嚷著讓他們兩個單打一場,看誰比較厲害。開始的時候,兩人勢均力敵,不分你我。這場拉鋸戰(zhàn)被無限延長,秋月畢竟是女孩子,最后體力嚴重透支,她輸了。周浩洋卻對他贊賞有加,他說他從來沒有看到過一個女孩子這么堅持過,明明已經不行了,還是咬牙堅持。
就這樣,兩人漸漸互相認識了。周浩洋是一家跨國公司的區(qū)域經理,秋月則是一家私企的新人設計師。
兩人是怎么在一起的,秋月已經不記得了。從那次打羽毛球后,周浩洋就表現出了對秋月的好感,他常約她出來吃飯,逛街,看電影。兩人誰也沒有向誰表白,就這樣在一起了。
周浩洋的工作很忙,但他對秋月的照顧事無巨細,比秋月的爸爸還要對她好。
兩人交往了半年,周浩洋提出了同居的要求,秋月有些遲疑。她骨子里是一個很傳統(tǒng)的人,可面對周浩洋的請求,她點點頭答應了。看到他臉上那高興的笑容,秋月甜到心里去了。她愛他就足夠了不是嘛。
周浩洋的住處位于繁華地帶高檔公寓,三室兩廳。她第一次去的時候,發(fā)現里面很干凈,房間里面很空,除了必要的家具和私人用品外再無多余的東西了。室內家居已以黑白灰三色為主,客廳只擺放了一組灰色沙發(fā)和電視柜,一個落地燈再沒有其他物品了。
衛(wèi)生間里只有三條毛巾,一個電動牙刷,一支牙膏,一個剃須刀和一瓶沐浴露。
秋月感覺房子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溫度。
“浩洋,你的家怎么一絲人氣都沒有,冷冰冰的”秋月問道。
“讓我想想啊,對了,因為它缺少一位女主人”周浩洋抱著秋月輕輕的在她耳邊說道。
秋月臉一下就紅了,她很高興自己可以做這個房子的主人。
秋月搬進去后,兩人過上了甜蜜快樂的同居生活。
秋月的第一次給了周浩洋,潔白的床單上那一攤鮮紅的血漬顯得分外妖嬈。周浩洋從那次過后更是把秋月視為珍寶,給她無限的呵護與寵愛。秋月很清楚,在她之前,他有過很多女人吧,他的技術太過嫻熟了。
周浩洋對秋月的愛是狂熱的,不太理性的。如果,給秋月打電話沒接的話,那么他會繼續(xù)打下去,直到她接通為止。他去外地出差,即便開會到很晚,也會給秋月電話,問她今天做了什么事情,見了什么人,所有的事情他都必須清楚才安心。
“秋月,今天是在外面吃的飯還是自己一個人做飯吃的?”電話里周浩洋有些疲憊,一天的會議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一個人在家下面條吃的”秋月道。
“我在家就好了,這樣就有人陪你吃飯了,明天你和朋友一起去外面吃吧,一個人吃飯?zhí)聠瘟恕敝芎蒲笮奶鄣恼f。
“還好啊,這個家里到處都是你的氣息,我一點都不覺得孤單。”
“想要什么禮物,回家我?guī)Ыo你”周浩洋殷切的問到。
“我什么都不想,只要你快快回家就好了”秋月期盼道,語氣里有一絲哀怨。
周浩洋回來的時候,給她送了一瓶她之前一直想要的香薰,這個在國內很難買到,但他卻能輕而易舉的就能拿到。在秋月看來,沒有什么事情是可以難得住周浩洋的。無論是工作還是生活,他都是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她從沒有看過他失意躊躇的一面。
周浩洋升職后,越來越忙了,他陪伴秋月的時間也越來越少,每天他都會抽出幾分鐘空隙時間給秋月打電話。秋月覺得太耽誤他的時間,周浩洋卻不以為然,他說聽到你的聲音我覺得很安心,這樣我才會集中精力去工作。
秋月的工作則沒有一絲的起色,加薪基本無望,升職對她來說更是可望而不可即,她有想過跳槽。周浩洋說過可以幫她,但被她拒絕了。感情上她全全依賴他了,唯一的工作她要靠自己。
在秋月的一番折騰后,終于跳槽了,職位和薪水都跳了一個級別。但隨之而來的工作量和壓力也大大的增加了。
周浩洋知道很心疼,他說“秋月,換一份輕松一點的工作吧,不要這么折磨自己了,你即使不工作我也會養(yǎng)你的”。
“我知道的,這世上你對我最好,可是這是我最愛的工作,我不想失去它。”
周浩洋知道秋月的脾氣,沒有再說什么。秋月在加了一個通宵班后,直接暈倒在了辦公室。
她醒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了,他她的手被周浩洋緊緊的握著,她看到他那雙哭紅的眼,一個那么自信那么有魅力的男人居然為自己落淚了。
這件事后,周浩洋把秋月的工作給辭了,他對她說“秋月,以后你都不要工作了,我養(yǎng)你”。
他還特地請了一個星期的假照看秋月。
被辭職的秋月徹底閑下來,起初,她覺得很新鮮,每天可以睡到自然醒,然后去菜市場買最新鮮的食材,精心準備晚餐等著她愛的人歸來。
周浩洋對這一切的安排很滿意,每次下班回家,有人做好了晚飯等著他回家。
這樣時間久了,秋月變得更加沉默了,飯桌上,以前那個嘻嘻哈哈的秋月不見了。
周浩洋發(fā)覺了,他讓秋月去報一個自己喜愛的培訓班,多和外面接觸一下,秋月并沒有理會。
一個人在家的時候,秋月學會了抽煙,抽煙讓她不再那么的孤單和不安。
秋月越來越偏執(zhí)古怪了,周浩洋下班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查看他的手機,看他有沒有和別的女人不清不楚。這個碰到周浩洋的底線,他萬萬沒找到秋月會變成這個樣子。兩人大吵了一架,家里秋月之前精心購置的餐碟,飾品被摔的稀巴爛。周浩洋看到一片狼藉的家,無奈的出去了,他覺得兩人要冷靜一下。
周浩洋在外住了一個星期,秋月則像瘋子一樣不停的給他打電話求他回來。兩人約在了秋月最喜歡的甜品店見面。
一個星期未見過面,秋月憔悴了很多,她的臉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周浩洋知道她肯定沒有好好按時吃飯,她變成這個樣子他多少有些自責。他給秋月安排了一份工作,他希望她可以多出去看看,和外界接觸一下。令他沒有想到的是秋月很決絕的拒絕了,兩人又在甜品店里大吵了一架。
“周浩洋,你什么意思,現在居然安排我出去工作,你之前不是說過要養(yǎng)我一輩子的嗎,現在居然要趕我出去工作,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女人了,我早就知道了,你怎么可能只有我一個”秋月幾乎是吼著說完這些話的。店里的人都不懷好意的看向他們這邊。
周浩洋讓秋月冷靜一下,公眾場合不要這么鬧,對大家都不好。秋月則越吵越厲害,周浩洋只好落荒而逃,他的心在抽搐,從前那個懂事的秋月去哪里了,怎么就找不回來了。
秋月依舊每天不停的電話騷擾周浩洋,他不堪重負,只好換了手機號碼,而且申請到外地出差了,這個地方讓他有點踹不過氣來。
一個開完會的深夜,周浩洋又接到了秋月的電話,他很驚愕秋月知道自己的新號碼,電話響了很久他才接起了。
“浩洋,你快回家好不好,我真的好想你,這個家沒有你實在是太可怕了,之前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跟你吵,你回來吧,我保證乖乖出去工作,只要你回來,什么都好”秋月的哭泣聲和哀求聲在周浩洋的耳邊久久回蕩著,他的心被秋月的哭泣聲糾纏的快破碎了,他后悔了,不該這么狠心對待秋月。
周浩洋在時隔一個月后,再一次會到這個家。家里又被秋月整理的有條不紊,他又吃上了秋月為他做的可口飯菜。
周浩洋給秋月安排的工作,她很快就去上班了。周浩洋心里踏實了很多,一切又回到了最初,這就是他想要的。
工作后的秋月,沒有像以前一樣,下班后準時回家,那段時間她不僅學會了抽煙,酗酒也很厲害。酒吧成了收留她的場所,周浩洋不在家的那一段時間她長待的地方就是酒吧。
周浩洋每天下班都要去酒吧接回喝的爛醉如泥的秋月。一次他看見秋月和一個男的摟摟抱抱,他憤怒了,直接扇了秋月一耳光罵道:“秋月你這個賤貨,我他媽當初瞎了眼怎么會看上你了”這是兩人交往以來,周浩洋第一次打她。秋月哭了,周浩洋也哭了。
秋月覺得特別的無力,周浩洋是她這輩子最愛的男人,可她發(fā)現自己再也回不到從前了,兩人交往快五年了,她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耗在這個男人身上了。
一次周浩洋在外應酬,喝的酩酊大醉。他的同事給她打電話讓她過來接他。她去的時候,他在一邊對他的同事發(fā)酒瘋:我真的很愛很愛她,我們在一起五年了,她對于我而言親情勝過愛情了,可是我們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秋月用盡全身力氣才把周浩洋送到家的。她看著躺在床上這個自己愛了五年的男人,他一直是那么的自信那么有的魅力。現在這么的頹廢不堪,和之前的他判若兩人。自己對他的傷害究竟有多大才讓他變成這個樣子。
現在周浩洋已經很少回這個家了,他給她安排的工作,秋月在上了一個月的班后便辭職。她沒有辦法再去上班了,周浩洋依舊每月雷打不動的給她銀行卡里轉一筆數量可觀的生活費。
秋月整夜整夜的失眠,她很想念周浩洋,她急切的渴望見到他,但她什么也沒做,她知道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秋月一個人去了俄羅斯的貝加爾湖,美輪美奐的風景并沒有讓她感到多少快樂。之前兩人約定蜜月旅行一定要來這里,現在她一個人過來了。
回國后,秋月在整理自己的東西。她決定要徹底的離開這里,徹底的離開周浩洋,告別過去,不想兩人再互相折磨了,他和她都太累了。
在飛機的窗口,秋月最后一次俯視了一眼這座城市,依舊霧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這五年對她來說,就是一個夢,想夢醒了,她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