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到老去
這是一個發生在韓國的真實故事。?
江邊生活著一對老人,奶奶89歲,爺爺98歲。
爺爺陪奶奶看病。爺爺走一段路,得歇一會兒。
看著氣喘吁吁的爺爺,奶奶問:“爺爺能走到醫院嗎?撐不住我們就回家?!?/p>
“能走。”爺爺簡短有力地回答。
從醫院回來后,爺爺一病不起了。
夜晚,爺爺和奶奶面對面,躺在床上。
爺爺伸出手,輕輕撫摸奶奶沉睡中的臉,眼里滿是不舍與愛戀。
奶奶說:“我14歲時爺爺迎娶我,結了婚之后都沒有惹我生過氣。好像是怕傷害我,只想緊緊地把我抱住?,F在想想真的很感激。所以他總是會摸摸我,也總會撫弄我的耳朵,現在已經成了習慣。后來我大到十五六歲的時候,我會開始主動擁抱爺爺了。那之后,我和爺爺的夫妻關系開始變得明朗?!?/p>
往事一幕幕地浮現……
深秋,奶奶打掃院子。
奶奶說:“好累??!”
爺爺拿過掃帚,說:“奶奶別掃了,我來掃?!?/p>
奶奶說:“辛苦你了,謝謝。”
爺爺摘了一朵小黃花給奶奶。
奶奶問:“這是什么?”
爺爺說:“送你的花?!?/p>
奶奶端詳著說:“花真漂亮?!?/p>
爺爺說:“戴一朵看看?!?一邊把花輕輕插進奶奶的發髻。
奶奶戴著小黃花,樂了。
爺爺也笑了,說:“人更好看。”
夜晚,奶奶要去上廁所。她拉著爺爺的手,來到廁所門口。
奶奶說:“爺爺在這兒陪我一下,不要走開。你給我唱歌吧?!?/p>
爺爺說:“好 ?!?/p>
奶奶回頭,說:“千萬不要走開啊?!?/p>
爺爺說:“好?!?/p>
奶奶又回頭,說:“我會害怕的?!?/p>
爺爺說:“好?!?/p>
爺爺在廁所外等著,一邊晃著腦袋唱起了歌。
過了一會兒,奶奶出來了。
她注視著正在唱歌的爺爺,說:
“哎呦,唱得真好。歌唱得又好,又在這兒陪著我。”
奶奶問:“不冷嗎?”
爺爺停了唱歌,說:“在這兒陪著奶奶有什么冷的?”
奶奶說:“我怕爺爺冷,很擔心來著?!?/p>
爺爺說:“不冷不冷?!?/p>
奶奶拉起爺爺的手,說:“謝謝?!?/p>
一個冬日,奶奶雙手捧著雪,來到爺爺面前。
奶奶說:“聽說,吃初雪聽力能變好。爺爺也吃吃看,這樣耳朵和眼睛會變得好使點。”
“我來喂你吃,多吃點?!蹦棠踢呎f邊把雪遞去。
爺爺滿口是雪,大口嚼著,說:“味道不錯,你也多吃點?!?/p>
奶奶也大口吃起來,說:“我們眼睛好使的話,該多好!”
爺爺突然指著遠方說:“我可是能聽到山里面傳來的聲音!”
爺爺話音剛落,奶奶眼睛笑成了一條縫。
兩人一起并排坐著。
奶奶揉著膝蓋,說:“我膝蓋這里好疼?!?/p>
爺爺俯下身子,對著奶奶的膝蓋,輕輕地吹了幾口氣。
“好涼快呀,你給我哈氣好涼快?!蹦棠填D時喜笑顏開。
生命像一個擺動的鐘。
時間不停歇,鐘擺啊擺,擺動的幅度越來越小,終于要停止了。
誰也阻止不了,死亡離爺爺越來越近。
爺爺病重,奶奶守護在爺爺身邊。
“哪里疼?”奶奶問。
爺爺用手指了指胸口。
“很疼嗎?”奶奶又問。
爺爺背過身,躺下了,沒再說話。
奶奶手里端著碗,安靜地抹眼淚。
碗里的飯,爺爺一口也沒能吃下。
曾經,奶奶做的飯,爺爺總吃得津津有味。
奶奶說:“爺爺呀,一輩子都沒說過不好吃的話。不好吃就吃一點,還說我吃好了;好吃就吃很多?!?/p>
爺爺忍受著病痛的煎熬,不言不語。他躺在床上,不時劇烈地咳嗽著。
奶奶心痛地說:“爺爺不久后要走了吧,我也緊隨其后吧,老天爺!”
醫生告訴奶奶,爺爺的光景不長了。
奶奶說:“我們就這樣一起走吧,讓我和爺爺你一起走。嗯,一起走,能這樣一起走該多好!和爺爺互相攙扶,一起翻山越嶺到橋的那邊該多好!鄰居們都向我們揮著手,能一起走的話該多好!”
奶奶給爺爺燒了幾件干凈的衣服。
奶奶說:“他都分不清春天和夏天的,我得幫他分清了。爺爺先走了,我得幫他收拾,我一時半會兒還不能跟他回合。爺爺先去前邊引路了。他來帶路,我就抓著他的手,穿上湛藍藍的情侶褲,黃色的上衣,手牽著手一起走吧。”
大雪紛飛的一天,奶奶送爺爺歸山了。
奶奶坐在爺爺的墳前, 雙手拍打著雙膝,痛哭不已: “沒有我,爺爺也要好好過,臉要好好洗干凈,要過的舒舒服服的??!即便我不在……爺爺啊,我要回家了?!?/p>
奶奶起身離去,卻又在江邊坐下,嗚咽哭泣:“爺爺想念的時候要忍住,我想爺爺的時候也會忍住。爺爺在這里要好好的,冷的話要忍住……”
江邊孤零零地立著一只白鶴。
梧桐半死清霜后,白首鴛鴦失伴飛!
奶奶早已和爺爺是一體了,他倆怎能分開??!
可是,生命如此脆弱。
沒有人逃得過生死離別……
形體忍受病痛折磨,變得干枯;目光難敵死亡煎熬,變得黯淡。
但是,有一樣東西,只會越磨越實,越熬越亮。
這便是真愛。
細水長流,平淡是真。
曾經在一起生活過的回憶, 不會因愛人離去而消逝;
深埋心底的惺惺相惜,不怕時過境遷因它已化作永恒。
兩個彼此相愛的人,能適時相遇,已是不易。
此后,若能攜手踏過漫長人生,這可是莫大的福氣?。?/p>
如果,你有愛人在身邊,
請別把真愛留給以后——
互相贊美、包容、幫助,
彼此尊重、愛惜、感恩,
不抱怨、不奢求、不傷害。
陪他(她)鍛煉身體,
用心經營生活,
健康幸福,愛到老去。
爺爺曾說:“人生和花與樹葉都是一樣的。我是樹葉就在春天里茂盛生長,在夏天享盡雨水的拍打,到了秋天就隨著寒霜掉落。人生又何嘗不是這樣?當初年少的時候,像花兒含苞待放?;ㄩ_后的樣子雖然很美,最終都要隨著歲月流逝枯萎衰敗,歸于虛無,凋零地落,就結束了?!?/p>
爺爺的生命已經結束了。
但他和奶奶之間的真愛,依舊綻放得很美、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