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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25歲那年的夏天,他遇到了她,一個叫王一帆的女孩子。
她輕盈的一笑,就將他迷醉,像是春天的風,讓他的心靈頓時充滿了生機,并且抑制不住地要天天見到她。他做到了,因為她是報刊亭賣報的女孩,他是在縣城有短暫的一周的學習機會,于是他每天上午十點都要去那個街角的報刊亭一趟,去拿當日的晨報,也是為了聽到她的聲音。
“你這么年輕,怎么來做這個呀?”他總是有事沒事的找她聊天。
“這不是我的,這是我姑媽的報刊亭,我只是替她照看一下。”她也接著問他道,“你每天都來買報,你是在附近的小區嗎?”
“不是,我是老師,我是進城來學習的,學習一個星期。”
“你是老師?難怪你這么喜歡讀書看報。”
“我來買報紙還有一個原因,因為有時候這份報紙偶爾有我或者我學生的文章,所以特別喜歡它……”他解釋道。
“哇,你還會寫文章,我都好羨慕那些寫文章的人的。”
“這有什么好羨慕的,他們也都是正常人,并不比別人多條胳膊或者腿。”他開玩笑道。
“你叫什么名字,我以后可以為你留意。等你回去了,我可以為你留著有你文章的報紙,你記著我的電話……”
“我一直害怕錯過某期報紙,現在有你幫忙,真是太好了。”
二
回到鄉村,他很長時間沒有忘記這個女孩子,頭腦里面全是她,想著她穿著藍色的裙子像一個天使,想著她的熱情像一杯咖啡泛著香氣。每周,他都要去一趟城里,說是去為了拿報紙,還不如說是去看她。那一天中午,她正在收拾東西,她的姑姑也已經來準備和她換班了。
“今天我要去喝喜酒,沒有自行車,你可以帶我一程嗎?”是她主動提出了這個要求,“你女朋友沒有跟你來吧?”
“我還沒有女朋友呢,不過我很樂意帶著你。”他的臉羞紅了,燥燥地熱。小城的街頭,人流不是很多,但是溫度卻很高,他帶著她心中無比地激動,以至于幾次車頭都有點打晃。
“你怎么這么笨呢,大熱天的,你不能往路邊的樹陰底下走一走嗎!”她在車后埋怨著。
“我這不是第一次帶美女,激動的嘛!”
“我看也是從來沒有女孩子坐過你的車子。”女子嘿嘿一笑,說道。
那天,她去喝喜酒,他在酒店的大門外面等了她兩個小時,當她從酒店出來的時候,看見他還在路口等她,有點驚訝,“怎么你還在這里呀?我不是告訴你你可以走了嗎!”
“我是想你出來的時候肯定沒有車子回去,所以就還想將你送回去,畢竟你距離家還有三四里地呢。”
女孩抬頭看看偏西的太陽,責怪道:“可是你家距離縣城五六十里呀,等你騎著自行車到家天都黑了。”
“沒事,我晚回去不礙事的,男子漢嘛!”
女孩子的嘴一撇,跨上了他的自行車,說道:“走吧,抓緊一點,萬一你在路上丟了,你家大姨好來找我要人了,我可承擔不起這個責任。”
三
為了和這個女孩子交流方便,他咬牙買了一個手機,花了他三個月的薪水,那個時代,手機還是稀罕物,市內通話費是八毛錢一分鐘,貴得要死。而她沒有移動電話,只能朝她家里的座機上打電話,他也摸清了她什么時候可以接電話,一般都是在晚上七點多鐘,再早她不在家,晚一些家里都休息了,會打擾人家,所以每天晚上七點他都會給她一個電話。
“你吃飯了嗎?”
“沒有,我減肥呢。”
“減什么肥呀,你挺好看的,我看就很美。”
“什么呀,我比上個月重了六斤,你知道六斤意味著什么嗎?跟你說你也不懂,掛了,我還得洗澡去呢。”
“再聊一會兒唄,我還沒有聊夠呢,我想要你的一張照片。”
“你要我照片干嘛,我這么丑,你不是也能經常看到嗎。”
“我想放在床頭留看的……”
“嘻嘻,你別鬧了,電話費不要錢呀,我真的掛了,你好好寫文章去吧,寫好文章發在報紙上我要看……”
電話真的掛了,他總是心滿意足。
四
“我的小貓不吃飯了,你有什么好的辦法沒有?”一帆在電話里問他道,“我能想的辦法都想了,可是這只小貓就是不吃飯,我都喂了它兩年了,它可愛極了,你說這不是要命嘛!”
“沒事,餓死了我就再給你買十只。”他這么安慰她道。
“你有沒有正形呀,你這人怎么這么討厭呢,我都跟你說了這只小貓在我的心中的地位很重的,比我親弟弟都親,比你的地位遠了去了,你還是滾一邊去吧,我不理你了,你以后也別打我電話。
說完電話真的掛了,他再撥過去想道歉,沒有人接,可能直接將座機的電線拔掉了。他找到她的報刊亭,一帆人不在,她的姑媽在。
“一帆呢?大姑。”他跟著一帆也叫她的姑媽為大姑。
“她回奶奶家了,她沒告訴你呀!”
他搖搖頭,示意他并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這個熊丫頭,去哪里也不和你說一聲。”
“奶奶家在哪里?”他問道、
“去張村,距離這有三十里呢,她老長時間沒有看到奶奶了。”
離開報刊亭,他徑直朝著張村方向趕去。三十多里路,他從來沒有去過那個叫張村的地方,路線根本就不熟,所以走一段就得問路人,他騎的是自行車,不是電動自行車。天色要黑的時候,他來到了張村,找到了他要找的一帆。
她看見他的到來,很是驚奇,質問道:“誰讓你來的,你趕緊回去。”
吃了閉門羹,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他只想一個人在霓虹閃爍的街頭,提著一瓶酒,吹著風,消愁。還是奶奶通情達理,出來招呼他進院子里坐。他也不知道該怎么處理她的憤怒,只是真誠地道歉:“對不起,我那天晚上不是有意惹你生氣的。”
她若無其事地說道:“我才不往心里去呢,我早就忘了。”
那天晚上,他住在奶奶家里,他聽到奶奶埋怨一帆太冒失,不該這么對客人,太任性了。
奶奶責怪一帆時說的一句話他記憶猶新——“年輕人,要往好了處。”他的心里很高興,他覺得她的家人并不反感他。
五
七夕節到了,他決定跟她說些什么。
“做我的女朋友吧,我給你買巧克力。”他終于將這話說出口了,這是他鼓足勇氣說的。
“想都不要想,你25,我才15,我怎么可能嫁給你。”一帆一本正經地對他說。
“別胡說了,你不止15,你怎么也得20了。”
“我16,真的16歲了,不騙你,我姑媽說你是騙子,還是老師呢,你這樣的老師就該抓起來槍斃,槍斃十回都不虧。”一帆呵呵笑著說道。
“你別折磨我呀……”電話掛了。
七夕節的時候他買好了巧克力,卻沒有見到她要見的人。再打那個電話,是一個中年的婦女的聲音,“你是誰?她不在,你以后不要再打電話了。”然后就是盲音。
面對這突然而至的意外,他有點著急,因為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
六
后來兩個月沒有聲息,每周末他都去縣城,姑媽告訴他一帆已經不干了,她有自己的活。他詢問聯系方式,姑媽的回答是沒有。
他學校的校長找到他,問他認不認識一個叫王一帆的人。
“校長,怎么了?你怎么知道的?”他有點意外,校長怎么會知道這事的。
“教育局的一個領導來問我的,我告訴她說你是一個好孩子,實誠人,家里也是老戶人家,家風都很好。”
“校長,誰讓問的?我想知道。”
“可是,人家不愿意,所以,希望你不要強求,以后別去勉強了……”
校長的一番話是一盆冷水。他有點不服氣,當天晚上他就去縣城了,找好了旅店,就開始不斷地撥打那個電話,每次都是沒有人接。直到一個小時之后,電話終于接通了。
“我找王一帆,我是某某,”他很堅決地報了自己的名字,“我有話和她說。”
“我不管你是誰,現在社會那么亂,誰知道你是好人還是壞人,你以后不要打電話來了。”
“你這話什么意思,我坐不改姓行不改名,我可以理直氣壯地和任何人對質,你不能這么說我……”
“沒那耐性!”電話里那個貌似更年期的女人很堅決地拒絕了他掛了電話。
那個時候是初冬,空氣中吹著寒冷的風,更加寒冷的是他的心靈,他連見到一帆的機會都沒有。他不知道王一帆住在哪里,認識她這么久,她從來沒有告訴他她住在哪個小區哪棟房子,門牌號是多少。那個冬天的第一場雪,很大,道路上,路邊的樹上都存了積雪,白天里嘩嘩啦啦地下了一天,到了晚上的時候,雪小了一些。
他的人生第一本自費印刷的書就要印刷了,白日里他在印刷廠忙了一天,忙著最后一次的校訂,后來書的最后一頁沒有內容可排的時候,他看著窗外的雪花寫下了這么幾句:“一句話的承諾除了能感動自己之外,還能感動誰;一個人的淚水除了能打動自己之外,還能打動誰……”
他知道他的一帆就在這座城市的某個角落,他卻沒有機會見到她。
七
也許是上蒼被感動了,他竟然在晚飯的時候接到了一帆的電話,還是那熟悉的聲音,還是那可愛的話語。
“我還沒有吃飯呢,正打算去軋面條,你來幫助我吧。”
他的那份狂喜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一路狂奔到了他們約定的地點。她的手里提著一個布袋子。
“看什么看,看不見我拿面粉這么累嗎!還不抓緊過來幫助我拿著。”一帆微笑著對他說著話,好像之前發生的那些不愉快根本就不存在一樣。
路上的雪很大,積雪有十公分厚,天空中雪花還在淅淅瀝瀝地飄灑著,而他的心中春天已經來到。
軋掛面的地方在一個密集的小區里面,成排成排低矮的屋子,每間屋子也都很小,屋子進去就是轟隆隆的機器響,里面的燈光不是很亮,顯得特別地昏暗擁擠。他沒有進去,就站在門口等著。一帆進去和店主說了軋面條的要求——“阿姨,我要那種一般粗細的,扁平的……”“好的,姑娘,忙完手頭的兩家就給你做……”
他在屋子里面和女主人說了什么他都聽見了,他已經兩三個月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了,現在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音樂,他當然不會放棄傾聽的機會——雖然屋檐下掛著冰溜溜,雖然面前的巷子里的道路已經結了一層冰,他的心是暖洋洋的。
“讓你在外面受涼了,我都不好意思了!”一帆從屋子里面出來,微笑著對他說道,“我們出去走走吧,我家的面條還要等一會兒才能做好呢。”
“外面太冷了,你還是進屋去吧。我在外面等一會兒沒事的。”他搖頭道。
“沒事的,你不冷我也不冷!我們到外面說說話吧。”
他看著她已經先走的背影,他的心里知道,有她的地方他就不會冷,所以,她愿意到哪里他都愿意去。腳下的雪和冰水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空氣中的雪花已經小了很多,城市街道那黃暈的燈光照射在潔白的雪地上,反射出橘紅色的光,溫暖而溫馨……
八
一切都像夢一樣。
在一棵高大的雪松樹下,她揉搓著自己的手微笑著問他道:“沒有我的這些日子你還好吧,有沒有想我呀?”
近距離看著她可愛的臉頰,聽著她親切的話語,看著她的手輕輕地揉搓著,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拉起了她的手,對她深情地說道:“我很好,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從今以后我再也不要你離開我了。”他是用自己全身心的勇氣說出來的,他覺得他沒有必要再去為自己所愛的人隱瞞什么了,他不可以再放棄這屬于自己的機會。
一帆也是攥住他的手,低著頭站在他的面前,對他說道:“其實,我也挺喜歡你的……”
這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除了自己的親人之外的人對他說的這句話,曾經他在上學的時候也想像別人一樣有女朋友,可是他喜歡的那些女孩子都不喜歡他,他曾經不止一次地對別的女孩子說過“我喜歡你……”就是沒有對他說過這句話,他想真心對好的人后來也都是陌路,而當有第一個女孩子親口對他說出“我也挺喜歡你的”時候,他心中的那份震顫注定是刻骨銘心的。
九
他們在那棵雪松下說了很多話。
一帆告訴他他所見到的奶奶不是真的奶奶,更合適的稱呼是外婆,她的姑姑也不是親姑姑,而是她的親姨,她的父母有四個孩子,她上面有兩個姐姐,因此她的出生是就是父母的罪孽,在本世紀初年計生辦到處抓人罰款到處扒屋賣房交罰款的時代,作為有正式工作的父母所承受的壓力就自然超過一般家庭了,更何況她是家里的第三個女孩子,事實就是她從一出生就是被父母扔掉的,交給了外公和外婆,將外公外婆叫爺爺奶奶,將自己的姨姨叫姑姑,而當她學業無成想要有個男朋友的時候,父母就出來阻止她了,說她這么小的年紀,才剛二十一二歲,找也要找好一點家庭,找個農村人算什么呀,能買得起房嗎,能買得起車嗎,他的工資是六百塊一個月,在小城里買一平方的房子需要三四個月的工資,這樣下去怎么得了……
“但是我不在乎,我想好了,如果我錯過了你,我可能錯過世界上那個對我最好的人……”一帆鄭重地說道。
他記住了她說這話時的表情。于是,同樣是在這個夜晚,他對她說道:“你跟我走吧,我們到農村去,我愿意一輩子養你……”
她點頭同意,對他說道:“給我最后一次機會,如果我的爸媽不同意我們在一起,我們就和他們脫離關系……”
他也覺得一帆的話有道理,親人畢竟是親人,沒有必要和自己的親生父母鬧僵,他還幼稚地相信這個世界沒有感化不了的人。
可是后來的情況,就遠比他想象得要復雜,一帆真的消失了。電話打不通,報刊亭找不到人,姑媽告訴他一帆去外地打工了,是她父母給找的工作,不知道去了哪里。
于是只剩下他一個人在他們牽手的那棵雪松下,流著淚水默默地念叨“一句話的承諾除了能感動自己之外,還能感動誰;一個人的淚水除了能打動自己之外,還能打動誰……”
他見不到一帆的人,見不到人就沒有辦法將他滿腹的話語向她訴說,所有想好的關于對策的方法就無法付諸實施……
十
好好合合,分分散散,他和這個叫一帆的女孩子前前后后就這樣折騰了一年的時間,最后還是無果而終。
他二十七歲了,他認識一帆的時候,他二十六歲,隱瞞了一歲;一帆二十二歲。
年齡不是問題。問題是他該結婚了,他父母催得急,他自己也挺著急,可是大半年以來,他愛的那個女子就這么無聲無息地消失了,只留下雪松下他們竊竊私語的記憶。
于是,當另一個女孩子傾聽了他的故事,看了她寫的詩,還是毅然答應要嫁給他的時候,他決定從今以后只過平凡的生活,和這個同情他的女子好好過日子。
一切都很順利,見過雙方的父母,商量著定親的事宜,以及結婚的日期……
十一
那一天是愚人節,他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
“你還記得我嗎?我回來了,今晚你有空嗎,我想和你聊聊。”是那個人的聲音。這聲音曾經是那么低熟悉,這一刻又是那么地陌生。
“今天是愚人節,你不要再騙我了,我要結婚了……”他對一帆說道。
事實就是他將于一個月后的五月份舉行婚禮,家中正在裝修房子,這個星期天,他還和自己的未婚妻領了結婚證,并且買了一輛嶄新的摩托車作為以后兩個人的代步工具……
他決定去見一帆最后一面
十二
家鄉的大運河悠悠流淌,清澈的河水潺潺地講述著不知多少人間的愛恨情仇……
“你的新摩托是給姐姐買的?”看著他騎著新摩托從大橋的另一頭趕來,她好像完全預料到了。
他默許。
“你在電話里說你要結婚了,真的嗎?你真的五月份要結婚了?”
他點頭。
一帆從自己的衣服里面掏出了一個紅色的紙袋,里面鼓鼓囊囊地包著東西,她對他說道:“這是我給你的信,里面有我想對你說的話,我希望等我們今晚分別后你再打開。”他接過來裝進了自己的衣服里面。
“我家長不同意我們在一起,當初我沒有辦法,而且我的想法是我也一定要多掙點錢,將來不拖你的后腿,所以,沒有和你說一聲就出去打工了……”
他除了沉默,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么,曾經他那么在意她,他那么愛著她……
天色漸黑,他們默默地看著來往的船只,已經很久沒有說話了。他不是那種輕浮的人,他知道自己將結婚證領到手就意味著對一個女人的責任,所以,他只能輕輕地勸慰:“你從今以后要好好的,別人不疼愛我們,我們一定要愛自己……”
她點頭說道:“我明白!”
于是他對她說道“我送你回家吧,別讓你的親人為你擔心!”
她點頭說道:“再用你的摩托車載我一程吧,最后一次。”
當她踏上他的摩托車后座的時候,她用自己的雙手緊緊箍住他,將他緊緊地攬在自己的懷里,她的淚水在那個春天就要到來的季節里肆意地奔流。
“你帶我走吧,我誰都不要了,我就跟你在一起……
“我們去哪里都行,去云南,去東北,去西藏,找個沒有人的旮旯,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會為你生很多的孩子,我會好好照顧我們的孩子……
“我不想放棄你,真的……”
她說了那么多,淚水將他的衣衫打濕,他只輕輕地說了一句:“我送你回家。”他已經無法回頭……
十三
他將一帆送到了她的小區門口,她好像想開了似的,只對他說了一句:“我知道以后該怎么做了,你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然后她就徑直進了她所在的小區,孤零零的身影在夜晚的路燈下多了一份凄涼和哀傷。他開著自己的摩托車,出了城,沿著運河的大堤一路瘋狂地奔跑,呼呼的風中他埋怨造化弄人,昏黑的夜幕中他唱著只有自己能夠聽懂的歌謠……
他想起了一帆給他的那個紙包,從身上拿出來打開看時,里面是兩千塊錢和一張紙條——祝你新婚快樂!
那時,他的工資是每月六百塊錢,而她沒有工作,他知道這可能是她大半年以來所有的工資。這一刻,他的淚水伴著嚎啕的哭聲再也沒有任何阻攔地就像身邊的運河水一樣,奔奔灑灑,肆意流淌。
如果早兩個月,一帆和他說這話,他就不會答應自己的未婚妻,如果他們哪怕有半句的溝通交流,也不至于到今天這樣的地步。時間弄人,造化弄人。
電話沒有人接,那天晚上他送一帆回家的那個小區的每家每戶他都去叫門了,沒有人說認識叫一帆的人。
姑媽的報刊亭早在兩個月之前就因為創建什么衛生城市而取締了。
奶奶家沒有人,鄰居說奶奶進城了,去了哪里不知道。
而他的婚期越來越近了,拿著那滾燙的兩千塊錢,他的心那么痛,他唯一的心愿就是將她的錢還給她,他不能要這個錢。
結婚后的某一天,在洗臉的時候,他的那個手機掉進了水盆了,徹底壞掉了,里面存的號碼全部消失不見了。
時光荏苒,某一天,當他再走過當年那個和一帆分手的小區外面的大路的時候,他看見那個小區正在拆遷,很多房子都已經被挖掘機推毀,變為平地了。
關于一帆的記憶,就這么一點一點消失殆盡……
十四
他的愛人很好,很關心他,很疼愛他的家人。偶爾也和愛人鬧矛盾,他只在心里想著她,如果一帆在,肯定不會和他吵架。
也就這么想想而已,再大的問題,再大的委屈,他都沒有在企圖去找過那個叫一帆的女孩子,因為他知道——他不配。
一年后,他有了孩子,他和妻子玩笑說他打算將孩子起名叫“夢帆”。
妻子扭著他的耳朵說:“你可拉倒吧,你夢見人家,人家可瞧得上你,還不是我同情你嫁給你了嘛!”
妻子知道他和一帆的事情,但是妻子從不會就此事挑釁什么,因為妻子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
十五
他很幸福,他也祝福那個叫一帆的人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