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周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小時候覺得莊子真傻,他夢見自己變成蝴蝶,醒來之后竟然不知道是自己夢見了蝴蝶,還是蝴蝶夢見了他。現在覺得,我真傻。當然,從科學理論上講,或是你對這個觀點的直觀感受,你都會認為這個簡直不成立。但是,莊子只是在講現實和夢境嗎?不盡然。人在醒的時候是真實的,而夢境是虛假的,莊子把夢境與現實顛倒,是他對于生活的一種迷失。莊子一直是逍遙自在的代表,但那不等同于樂觀。朝菌不知暉朔,蟪蛄不知春秋,蜩與學鳩永遠無法懂得大鵬的御風而行,可風之積也不厚,則其負大翼也無力。莊子是認為萬物皆有所待,那什么才是逍遙?什么才是夢境,什么才是現實?想必莊子認為人生就是夢境,自己就是蝴蝶,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審視了自己的一生,就是夢。夢醒了,到了現實了,也就消失了。
我有兩個婆婆。第一個婆婆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不過我媽常常提到她,說婆婆以前最疼的就是我了,可惜我沒印象。第二個婆婆就是我有記憶以來知道的一位婆婆了,可我知道她不是親婆婆。小時候總覺得這婆婆不容易接近,也不是特別愛笑,我媽也常常在背后說她的一些話,不過我媽對她很好,只是對她一些行為難以理解。我外公是從來沒有兇過我的,可她就兇過我,可能因為她是老師的緣故吧。我剛上初一的時候她帶我去奉中報名,她安排我到后門一位老師的家里吃飯,她問我的每個老師我的情況,這些我全部都記得。可我總覺得跟她距離一直都不太近。直到她生病了,那時我初三。我也一個人跑到重慶的醫院去看她,陪她聊天。我記得我和她最后一次促膝長談是在重慶的醫院里。那是她精神還挺好,她告訴我一定要多看點書。之后她的頭發漸漸開始掉了,精神慢慢變得不如以前了。開始在重慶治療,后來回到奉節,又到奉節的醫院治療,最后又回到了家里。我覺得我總是那么傻,當我爸告訴我婆婆有點嚴重的時候我竟然不知道那句話背后的意思。最后一個晚上,我和我媽去了外公家,我看到她那時精神萎靡不振的樣子,真的很心疼。我還記得當時我叫一定她要吃點,她那時好像不能說話了,就點點頭,外公就一直坐在她旁邊。第二天,她就走了。我醒來的時候她就走了,媽媽叫我去看她最后一眼,說實話當時還真的有點怕。就這樣躺在那里,穿著昨天的睡衣,眼睛永遠的閉上了。我當時站在那兒愣好久好久。那時我高一了,請了個假去送她最后一程,一切都是那么真實,又那么虛幻。后來我才知道,她一直都不幸福。她生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家庭,她的父親常常叫她到很遠很遠的地方挑煤炭,而且不穿鞋,早上一大早就會把她從床上拖下來,但他的弟弟什么卻都不用做。她的第一段婚姻也不幸福,她跟外公說她很謝謝遇見我們這一家人對她這么好這么好,她生病的時候我媽我大姨我外公都去重慶照顧她,可是我到現在才知道這一切。難怪她總是顯得不宜接近,難過她的行為我們無法理解,難怪她生病的時候那么悲觀。她葬禮的那一天,我晚上坐著車回來的時候,突然想起她生病前她兒子回奉節的那個下午,她在家精心為她兒子做飯,我記得她臉上的笑意是真的發自內心的,可惜,她兒子現在在北京結婚了,她卻沒有看到。
生命是什么,生命是不知如何是好。生命是現實是夢境,是你永遠無法抓住的東西。這也像是不同的階段,活著是一個階段,死亡是另一個階段,在死亡的世界里也許她還好好地活著,所以無論在哪一個階段,都要好好的。嗯,家人,很重要。
昔者莊周夢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適志與!不知周也。俄然覺,則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蝴蝶與?蝴蝶之夢為周與?周與蝴蝶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