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向來是冬天的標志。這個冬天,不知是上天的戲弄,還是冬與雪的錯過,終歸,雪花是辜負了這個冬天,人們翹首以盼的雪花到了立春也沒有見來。
立春后的天氣逐漸變暖,冬衣都悄悄退卻了,我們以為,冬天遠去了,雪不會再來了。前天看到天氣預報,說有大雪。一個個興奮不已,總想知道春天的雪是什么樣。前天開始降溫,刮風,下雨,溫度降下來十幾度,忽然又有了冬的感覺。昨天早晨雨停了,大風依舊,但絲毫沒有下雪的意識,有人說山東下的雪已經很厚了,還有的說臨近的地方也下了厚厚的雪,我們以為又一次被錯過了。
也僅僅就這么一小會兒。上午十點左右,聽到辦公室的玻璃窗被打的啪啪響。向外望卻發現雨加著雪粒在狂風中拍打著門窗,瘋狂肆虐著剛探出頭的嫩芽。“風回共作婆娑舞,天巧能開頃刻花。正使盡情寒至骨,不妨桃李用年華。”不免又為那些春芽擔憂起來。忽然想到陳著的《春雪》“也怕春濃花易過,故將寒力頓花期。”這也許這這場春雪的使命吧。下班的時候,路上行人急匆匆,很多人像冬天一樣用圍巾和帽子把頭包的嚴嚴的,頂著風往前奔;有的人也不顧及風雪,把傘也收了(因為風太大,根本沒法用。),任憑風雪劈頭蓋臉的打來,我就是這其中的一員,風刮在身上依然很冷,雪粒打在臉上依然生疼,但完全沒有冬天那么刺骨的冷和疼。因為春雪不像冬雪那般凜冽,而是帶著春天的溫度。
吃過午飯,雨夾雪變成了雪花,風也逐漸變小了。雪花,一片一片,像鵝毛,像柳絮,隨著風在空中舞蹈,向人們宣告它的到來。“新年都未有芳華,二月初驚見草芽。白雪卻嫌春色晚,故穿庭樹作飛花。”韓愈的《春雪》寫的就是這般情景吧。
這場不期而至的春雪,像一位任性的畫家,在已經著色的畫布上又添了一筆。再看看昨日的綠意盎然,卻早已被雪點綴。“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黃的枝,紅的花,綠的草都穿上了白色的外衣。松樹與柏樹皆被輕柔的雪花細細裝點,宛如一幅靜謐的水墨畫卷緩緩展開。松樹枝椏間堆積的雪花如同層層疊疊的云朵,厚重而又不失雅致。雪花輕柔地覆蓋在柏樹翠綠的葉片之上,展現了它春雪下的純凈與寧靜。真是“春雪滿空來,觸處似花開。”它讓含苞待放的花朵裹上了晶瑩的外衣,讓抽芽的枝條戴上了潔白的冠冕,讓整個城市在春意中又平添了幾分詩意。
大雪紛紛揚揚一直下到深夜。第二天早晨,我想這必定是一個粉妝玉砌的世界。走上陽臺,透過窗戶,果然是白茫茫的一片:白色的屋頂,白色的天空。窗外的老槐樹早已抽出嫩芽,此刻卻被厚厚的積雪壓彎了枝頭。那些嫩綠的新芽在白雪的包裹下,像一顆顆翡翠,晶瑩剔透。那株老梅樹昨日還開著零星的花,此刻卻披上了雪白的衣裳,紅白相映,煞是好看。遠處的屋脊上,積雪勾勒出柔和的曲線,與往日的凌厲棱角大不相同。這便是春雪與冬雪的區別了:冬雪凌厲,春雪溫柔;冬雪肅殺,春雪孕育。
上班的路已被清潔工人早早的清掃干凈,只有路旁堆的積雪讓我們知道昨天它們曾經來過,不免有些失落。但一想到“雪兆豐年”,這是上天賜予人間的一份厚禮,想到田里的莊稼,想到這銀裝會讓春天更加生機勃勃,又不免心生暗喜。中午,太陽升起來,房頂、地面漸露原色,植物也脫去了白衣,只有車頂上的一點點白雪成為孩子們瘋搶的樂趣。
春雪匆匆地來,悄然地去,留給我們的是無盡的歡樂和無限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