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們總說時間能治愈一切,如若沒能治愈,那么一定是時間不夠長。在漫長的時間里,我們可以將那些傷害我們的人和事淡忘,我們經歷的越來越多變得成熟,因而能更好的看待過往。而人世間總是溫情長存,那些溫情亦能撫平我們的傷口,讓我們忘記過往的傷痛。其實不盡然,時間漸漸地變成一種借口,我們用它來消弭隱藏我們的傷痛,不再提及。而當有些傷痛超過了自我療愈的限制,時間失去了它的力量,變成了一座流動的囚籠。溫情也只是溫情而已。
? 有感于近日觀看的電影《三塊廣告牌》,一座閉塞衰落的小鎮,一樁少女奸殺案未被偵破,亦沒有引起的絲毫的波瀾。而受害者媽媽在風平浪靜的幾個月后,在女兒遇害的路旁豎起三塊廣告牌,記下愛女的慘死并質問警長是否忘記。那鮮紅的廣告牌對抗著時間,提醒人們那被人遺忘的談資仍是他人深深的悲痛,惡真的有惡報嗎?各色人物依次登場,上演了一出憤怒和互相傷害的悲劇。
? 憤怒只會招致更大的憤怒。我們跟隨著受害者媽媽盡情的發泄她的憤怒,因為她對于愛女慘死真相的追尋,我們仿佛可以原諒她所犯下的一切過錯。小鎮的人惡語相向,互相懲罰,惡之花快要在這結果時,警長自殺前留下的三封信閃耀著上帝沒能給予的救贖之光。
以愛來達到內心的平靜,以平和的思想和溫情來解決憤怒不能完成的救贖。那些憤怒的人開始思索自身,人性的閃光點終于閃現,仿佛這個小鎮就快要完成了它的救贖。然而并非如此,兇手仍未被找到,遍體鱗傷的受害者媽媽和幡然醒悟的警探將憤怒轉移,踏上了另一條復仇之路。憤怒還在,時間沒能消弭它,溫情也沒能將它治愈。
? 看完電影思考了很多,發現這部電影溫情的外衣下,那深深的憤怒充斥全片。不能以時間來逃避傷痛的人,仍孤獨而憤怒的活著并尋找著自己的答案。這讓我想起了去年那部同樣是奧斯卡熱門電影的《海邊的曼徹斯特》,時間和溫情也沒能治愈一切,男主帶著一身傷痛渾渾噩噩地游蕩在這也許充滿溫情的世界。《三塊廣告牌》中的受害者媽媽因為對女兒惡語相向深感愧疚,女兒遭受他人傷害,她可以選擇以憤怒的姿態對待世界,緩解內心的愧疚。而《海邊的曼徹斯特》的男主卻不能,因為自己的酗酒導致年幼的兒女全部被燒死,自己卻未能獲得法庭的懲罰。
他只能進行自我懲罰,切斷一切人世溫情,隔絕一切煙火,把自己置身于深深的絕望中,這樣才能獲得心靈的平和。時間在這里毫無用處,那些痛苦并沒有在時間流逝中消失甚至變淡。不是沒有溫情撫慰,我們跟隨男主看著他一點點努力融入周圍的世界,我們不由歡喜,溫情治愈著他殘破的心靈,可結果依舊是他轉身離去,選擇一個人孤獨而悲傷、平靜而絕望的茍活于這個世界。
《三塊廣告牌》的主題曲那首“The Last Rose of Summe”已經講得很明白了:
When true hearts lie wither’d, 當真摯的心已枯萎,
And fond ones are flown, 所愛的人已逝去,
Oh! who would inhabit 誰還愿留在
This bleak world alone? 這荒冷的世上獨自凄涼?
? 這兩部電影給我的驚喜很多,他們向世人展現了在面對痛苦時的另一種方式,就是不要和解。在生活中沒有想象中那么多溫暖,沒有那么多陽光,沒有那么多笑臉上閃動的淚花,時間不能撫平一切。而我們周圍每天有那么多人,在遭遇了一切之后,并沒有得到和解,更沒有救贖。這世界沒那么糟糕,因為它自有它的溫情脈脈,但我并不想以此來慰藉那些深陷絕望的人。同時這世界是物欲橫流的,它功利而毫無顧忌,不心存憐憫不顧及公道。生活在其中猶如置身囚籠,有的人追尋自我,盡力也只是沖破了鐵柵欄的牢房而已,還有那一層層的大門存在,仍未被釋放。
? 人們總是在群體的狂歡中經歷著個體的痛苦,個體太渺小了,群體就像一個避難所,人們在這里躲避著個體不敢去面對的痛苦,進行虛妄的狂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