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連續寫作文一個月了,每天都沒有間斷,實打實的三十天。這是從2014年初,自己有每天寫篇千字文想法,并且付諸行動以來,唯一完成的一個月。
之前整整的十個月,我都在找借口,要么太忙,要么太無聊,要么沒什么東西好些,要么就是先去做其它事情,暫時擱下,一擱就基本一年過去了。眼看自己之前最長的一個月也就是寫了十七篇,字數更是不到一萬七,所以想在2014年結束之前,完成連續寫作三十天,連續三十天的主意是來自于《三十天養成一個習慣》。
從訓練自己做單手俯臥撐受到啟發,發現自己的作家夢,依稀生出點微弱的可能性:成為作家的起點就是不停地寫,至少每天寫,這樣才會鍛煉出作家般的頭腦,腦子是身體的一部分,只要每天練習,一定能夠逐漸的成形,單手俯臥撐的成功經驗激勵了我。
正是看到這樣的曙光,我每天強迫自己寫足一千字,而且把千字文的目標稍作改動,每天一千字,同一篇作文可以在若干天內完成,只要每天有一千字就可以了。
在我排除外部的那些障礙和干擾,以及自己的種種情緒起伏,比如說對寫作發生了一些懷疑,對作家夢的目標感到虛無等等,當我坐下來安靜寫作的時候,卻感受到來自內心的強大阻力。
這個阻礙就是內心的批判。這是我以前停停走走的寫作方式中,不曾遭遇到的,超出我對此的預期。我以為既然是主動來寫的,除了寫作技巧之外,沒有什么能夠形成阻礙。這種內心的批判,常常帶著不同的面具來審視你。有人說看文章的評論會讓寫作者的寫作欲望降低,評論很多都是對作者作品的審判。但是這個外部的審判者,絕對沒有內心的審判者那么厲害,頂多是一些情緒波動。
有時候,它是一個善惡的審判者。你的腦子里會和經典動畫《貓和老鼠》中的杰瑞一樣,同時蹦出天使和魔鬼,他們兩個的爭吵,讓你的寫作停滯,無法集中注意力,然后就轉移到其他地方去。當你在用那些自認為粗魯、下流不堪詞匯的時候,當你希望你的主題是贊美人的偉大或者揭露人性陰暗的時候,當你以現實為藍本或者在筆下描述自己親近或熟識的人,生怕描述的不夠準確地時候,考慮是否要“筆下留情”。這些都是產生這個審判者的機會。極其嚴重的是,最后要審判的是寫作者本人,考驗寫作者最基本的善惡觀念,不斷會迎來挑戰。
更加厲害的是全然否定者。這是最強大的批判者,他和善惡審判者最大不同是,他是全然否定一切的,你覺的寫的好時候,他來干擾你,讓你不要寫得那么精彩,因為這部分根本不是主要的,你要抓住重點,不要在次要的地方浪費筆墨,把配角變成主角;你覺得寫得糟糕的時候,他更加不會離開,你斟詞酌句的時候,書寫的流暢程度大大降低,反復修改,以至于時間流逝,你還停留在那么一句話,寫作不是寫詩。
各種各樣的習慣和誘惑,也導致批判者的降臨。
一次成文的誘惑:總以為隨著寫作進程的發展,寫到末尾就可以有質量上乘,完美的作文,邊打腹稿,邊編輯,自己把自己的萌生的念頭掐掉;
被別人認可的誘惑,總在揣測別人要看什么,自己要怎樣寫才會,有最多的人來閱讀;
必須要人看的懂;
必須要點贊;
…………
無一例外的,審判者讓你的寫作過程停滯,處于無法完成的狀態。更加要命的是審判者幾乎可以讓你完成一個沒有任何特色的作品,讓你自己的作文和其他人一樣平庸無聊,甚至寫的詞句都是雷同的。
讓內心批判者降低影響和攻擊力的方式,在不少談論寫作的文章里都有提到。意識流寫作一個方法,從內心不要束縛自己,想到什么就寫什么。另外一個比較技術性的是寫完以后再編輯,比起一次成文,可以寫出更多東西,激發更多的新思想,喚起新的形象,新的感受,這樣有更多地材料可以取舍,有些新點子會形成另一個長篇大論的起點。寫完之后,再編輯,未必比編寫邊編輯要花掉更多地時間。到目前為止,我都沒有嘗試過這兩種方式。
帕烏斯托夫斯基在其論述寫作的這種狀態的時候,有非常切中要害的描寫,在這里做大段的引用,畢竟是作家現身說法。
任何情況——無論是不必要的擔心在讀者面前出丑,無論是生怕重復其他作家已經說過的話,無論是對批評家和編輯的顧慮,都不應該阻止一個作家去表達自己的思想感情。
在寫作的時候應該忘掉一切,好像這是在寫給自己看,或者世上最親近的人看的。
必須讓自己的內心世界自由馳騁,必須為它打開所有的閘門,于是你會突然驚異的發現你意識中所蘊含的思想、感情和詩的力量遠比你想象的要多。
創作過程本身在其進程中自會獲得新的素質,自會更加復雜和豐富。
這位作家的理解中,內心的批判者變成了封閉內心世界的“閘門”,“閘門”是一種實實在在的阻力,擋住了意識的洪流,顯然這位作家不僅意識到,而且成功的擊退了內心批判者。
對我而言,這是我下個階段的寫作面對的一個關鍵,我一定要停止內心的批判,自由的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