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我踏上了去淄博的路。此時是晚上六點,周巖開著他那輛RAV4。
“走,去接人。”
“誰?”
“我一哥們,那么遠的路,得有人跟我換著開不是?讓你帶駕照你也不帶。”
我沒吱聲。看著周巖把車停在菜市場的小區門口。等了近二十分鐘,關山才悠悠的上了車。
等到加完油,上了高速,差不多是七點多了。
上了高速,關山打開了車頂窗。
“妹妹,能抽根煙嗎?”
我點了點頭。周巖和關山就開始一根一根的抽煙,我看著沒滅的火星子,一遍遍被扔出了窗。
“靠,吹回來了。”有根煙被吹了回來,掉到了副駕駛的座椅間隙里。關山立馬開始哈著腰找。周巖也在不停地催,我冷冷的看著這一切,是不是偶爾跟不靠譜的朋友在一起。試探著各種邊緣也很刺激。
車速很快,窗也沒關,周巖一遍遍超過前面的貨車。車底盤不知道被什么刮著,一直嗡嗡的響。
關山的電話響了。
“什么?在哪被扣了?行,你等著我給你問問。”關山掛了電話,嘿嘿的笑著。
“大老李帶著丈人喝酒,在隧道口被查酒駕的扣了。還摔了人的酒精檢測儀。”
說著,關山撥通了電話,說了大概詳情。對方說等確認后,給回電話。
反復打了幾次電話。
“哎,大老李問里邊冷不冷,想要件外套。”
“不冷不冷,跟咱那個時候不一樣啦。現在里邊都通暖氣了。”關山嘿嘿的笑著。
到了休息站,買了四罐冰鎮的紅牛,又上了高速。大概到晚上十二點,到了周村。
周村的午夜車很多,偶爾還會堵車。大街上都是熙熙攘攘的人和小吃攤。
“我去,淄博人的夜生活不錯啊。”
我們到了一家尚客優。訂好了房間,周巖和關山說要去下館子。我太困就沒有去。
賓館里的吹風機很強。我滿意的吹完頭發,倒在了床上,然后我整個人就陷了下去。
“我去,這么軟。”
凌晨三點,實在睡不著,打開手機看了會兒《愛麗絲漫游仙境》接著又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七點半,我們約好在大廳見面。我和周巖癱坐在沙發上,等著關山。
“關山快下來了,就在我后面。”
“那我退房了。”我回應周巖。
保安已經檢查完房間下來,說:“那小子,在房間里洗澡。”
“我去,怎么又洗上澡了。”
等到關山來了,我們便開車走了。
到了目的地,關山接了個電話。對方問他在哪里。
“我來到了你曾經奮斗過的地方。”關山笑著感慨道。
返程的路上,我們啃著包子。關山吐槽著昨天晚上的豬腰子不好吃。
“哎,于錚犯了事兒,進去了。”關山說。
“你怎么知道的?”周巖問。
朋友圈最后一條,“三年后見了。”
“知道嘛?人才都在監獄里。什么唱歌,詩朗誦說來就來。”周巖跟我說。
我盯著他,沒說話。
“他們不是壞人,他們只是做錯了事。”周巖接著說。
“你當然這么說啦,這對你來說還不是家常便飯。”關山說。
“你也家常便飯”周巖回懟。
“在里面,看電視不讓調臺,就有人能用老干媽的蓋子當天線,牛吧。”
“撬個豪車不在話下。”
“抽煙不用打火機。想知道怎么弄得嗎?我不告訴你。”
“在里邊的,可以不干活的都是有本事的人。一般人都逃不掉干活。”
“你看那些走路大搖大擺的,都是剛進去的,等時間長了,就不這樣了。”
“在里邊,都是犯人管犯人。”
我聽著周巖滔滔不絕的說著,車開到了一個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方。
“這哪啊?”我被車顛的一愣一愣的問。
“餓了,下車。”周巖說。
“這哪有吃的?”我看著車窗外連人都沒有的荒郊野外說道。
“這不是有個樓嘛。”說著周巖要把車開到二層小樓的大院里。
“你非要讓人知道你是魯B,多要你錢是吧。”關山喊道。
周巖把車停在了路邊,我們三個人走進了大院,果真是個飯店。這種農家院都是到廚房點餐的。還沒走到廚房,周巖就大喊:
“炒盤雞!”
二月的日子,我們嫌屋里冷,坐到院子里吃。
“這是啥?”我指著一盤肉呼呼的東西問。
“小麻雀”周巖一本正經的用普通話說道。
邊吃著飯,周巖跟我回憶起他剛回來的時候。
六年前,
周巖穿著并不太合身的衣服,從大鐵門出來。出來一陣頭暈,倚在電線桿子上好久才回過神。
“為什么衣服不合身?”我打斷問。
“因為你去的時候,衣服就都被放到倉庫里。出來的時候從里面隨便挑一件穿”
“貴重物品呢?”
“都還給家屬了。”
周巖接著說,當時他特別想喝啤酒,用手里的錢買了六罐啤酒,又找了個地方,打了會兒臺球。
“你怎么會有錢?”我又問。
“家屬給寄的錢,如果沒花完會還給你。”
周巖說,回來沒跟任何人說,玩了好久,沒錢了,在膠州車站給家人打了電話。
“喂!我回來啦!”
結賬的時候,“一盤土雞45塊?”我驚訝的問道。
“好吃吧,這要在青島至少三位數。”
從那以后,所有的大酒店土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
嗯,我接受生活是所有人的,無論你的人生是不是純潔無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