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沒來得及詢問,循著山路跟著孩群走向村莊。村莊是由一戶戶寨子組成,中間的一片平臺上聚集著十多戶人家,家與家之間只留下一條能過人的走道。漆黑的瓦礫壓著寨角,從二層樓高窗戶上凸出來一排排的木欄桿,垂落下來一掛掛干癟的玉米。
這片開闊的黃土上,只有一口井坐落在中心,井邊掛著繩子,繩子已發黃,儼然一副荒廢已久的樣子。我和雷走進一家寨子前,向里張望,寨子的一層養著牲口,一股股地惡臭混雜著青草的氣味沖鼻而來,我們矗在門口,惡心地胃直翻騰,卻吐不出一點東西。
“不用找了,村民大都進城了,周末才回來看看。”瀾對我們喊道。
“走吧,天快黑了!”他又再次喊道。
“有人嗎?”我和雷溜到另一個寨子喊道。
沒有回音,我們干脆走進寨子,只見二樓上一雙黑黝黝地眼睛向下盯著我們。
“有人嗎?”我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
從一樓通往二樓的樓梯上響動起來,有人從樓梯上爬了下來,
又是個孩子,只是個頭大一點。
“這是你家嗎?還有其他人在嗎?”我問到。
“這都是我家呀,其他人都進城了。”孩子扭扭頭,眼里閃爍著一絲笑意。
“總有幾戶人家是留下來的吧,不會只有你在吧。”雷說。
“當然不只是我在呀,那邊不是有很多人嗎?”他伸出手,指向孩群。
“孩群,怎么只有孩群,難道家里人就這么放心把他們留下,更何況這里還有牲口,不怕被人給偷了。”我對著雷說。
“能偷到哪里去,我們這幾天游蕩在山谷里,如果感覺的沒錯,這片山谷里就只有這一個村莊吧。”雷說。
孩子向我們繞了一個圈又一個圈,好奇地瞅著我和雷,像靠近又似乎有點擔心。
我們轉身走向門口,準確地說這里并沒有門,一樓是完全敞開的。當我們站在平臺上的時候,這一間間寨子就完全曝露在人的視野里,這樣的設計似乎沒有人覺得有何不妥。
孩子在我們之前溜了出去,卻被女娃子給攔住了。
“你什么時候跑到寨子里了?”女娃子問。
“為什么問我?誰叫你們走得慢,跟烏龜一樣。”孩子把女娃一推,跑回到孩群中。
“阿叔讓我們不要跑到寨子里亂玩,等大人們回來會不高興的。”女娃子在他的身后喊到。
“他們不會發現的。”聲音消失在孩群里。
“這里沒有其他人了嗎?帶我們去看看吧,我們需要找電話,小妹妹。”雷說道。
“電話?我以前生活的地方有,來到這里之后就沒見著電話了,這里沒有人用電話,都是進城了才用。”女娃子解釋道。
“我們趕快走吧,阿叔應該都做好飯了,你們就不用挨餓了,就像我一樣,我以前也經常挨餓,現在不會了。不過......”
“不過什么?”雷問。
“不過你們是大人,阿叔喜歡小孩。”女娃子看了看雷,又走到我的跟前,突然拉起了我的手。“我覺得阿叔會喜歡你”
“為什么?”我疑惑地看著她。
女孩子笑了笑,拽著我們往隊伍里走,瀾走在隊伍最前面,不再催促我們,隊伍繞過平臺向著更高處走去。
“真不應該把雯交給他,我們先去看看,如果有異樣就……”雷望著我。
“我們還能跑到哪里去……再走你我都支撐不下去。”我無奈的說。
沿著小路向上爬了不遠,在一片樹林后浮現出層層的梯田,梯田邊有兩座寨子,這兩座寨子看起來有點寒酸,構建的木質已經發黑,在綠油油梯田對比下各外不協調。
瀾領著孩群走在前面,朝著寨子里喊著,只見寨子里走出兩個人,孩子們隨即興奮地鬧騰起來,一個熟悉的身影被孩子們推擠著隔離到一旁。
“是玲,她還活著!”我叫到。
我們向對方飛奔,在擁抱的那一剎那,誰也不敢對方是否真實的存在,她真的沒事!我緊緊地抓著她的手,還是她那雙手,粗糙而有力。我們四目相對,注視著對方的臉龐,她沒有受傷,真好!
“你受傷了嗎?”玲松開我的手,繞著我環繞一圈,仔細地查看著。
“我沒事,還好有雷,我們在一起。”我輕輕地蓋住自己腿上的劃痕,這些都是逃跑時樹枝劃傷的,并沒有什么大礙。
玲聽我這么說,才發現到雷的存在。“你們都沒事,太好了,我原來還以為只有我一個人逃出來。”玲松了口氣。
“雯......她......”雷吞吞吐吐地說道。
“她應該是昏迷了,不知道什么時候能醒過來,和彬一樣”玲無奈的說道。
“彬,他也在這里?”我和雷詫異地問。
“恩,他睡在樓上,已經過去幾天了,也沒見蘇醒的跡象,我試著去找醫生,可找了一圈,才發現寨子里人都空了,只剩下些老人和小孩……”玲無奈地說著。
“玲,你不覺得這里很奇怪嗎?”雷問。
“奇怪!是的,我一直想不明白,當我回木屋找你們的時候,一個人也沒有,只剩下空蕩蕩的屋子,當我看到地上的血跡時,我都被嚇呆了,我一直在擔心你們,不知道你們是否還會返回木屋,我不敢在木屋久留,又不甘心,就在附近的樹上待了一夜,在夜里探著動靜直到白天,可是一個人也沒有,你們并沒有回來。我只能肯定的是你們被人襲擊了,只是希望你們還活著,我不知道是誰襲擊的我們,為什么要襲擊,是為了搶劫嗎?我們并沒有值錢的東西,不過我確認的是我們的車不見了,我向著原來的方向……”玲飛快地說著卻被雷打斷了。
“我不僅僅指這個,我是說......瀾。”雷望向瀾
“瀾?如果不是他,我們也許就再也見不到彬了。”玲激動地說。
“是他救得彬?”瀾詫異著。“不會也是他救得你吧,這事情太蹊蹺,怎么又這么巧合的事情!”
“是我自己發現這片村莊的,我沿著原路返回分叉路口,再繞過山腰就到了,沒走太遠。”玲答到。
“我們迷路了,找不到回去的路,不知道翻到了哪座山上。”我瞅瞅雷。雷有點內疚,本想拉著我的手,他卻放棄了。
“是我和瀾一起發現的彬,他當時就已經昏迷了,躺在樹叢邊,就在我們進大本營的路上,頭上流了很多血,好在還有一口氣,我和雷把他背了回來,只是他一直都在昏迷,這樣下去可不行,我們必須找到醫生……”玲越說越急。
“對了,現在還有雯,她應該是虛脫了,我們走了幾天幾夜,她還被人給關了起來,都不知道經歷了什么,好在她逃出來,我和雷發現了她,才一起從河谷那邊走到這村莊。”
“雯,她被人關了!誰關的她?”玲叫到。
我和雷搖了搖頭,拼命想回憶木屋里的情景,卻絲毫找不到線索,只是微微覺得這寨子里似乎隱藏著什么秘密,在生命的危難之際,我們能再次安然重聚已是十分幸運,又還能再希求些什么呢?
“吃飯吧!”寨子里傳來瀾洪亮的聲音。是呀,我們的肚子都餓得咕咕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