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即將四合,天氣陰郁有中雨。
此刻正值傍晚6時,是青年王鼠狗的下班時間。手執一把黑傘,踐踏著地上的雨水,王鼠狗面無表情地走出工作園區。
他的前后左右,還有彼此并不相識的趙前孫李鼠狗。啊,數不清的等等等。
面無表情的他們,大有一副生無可戀的架勢。撐著樣式統一的黑傘,即使到了下班時間,一種不知何去何從的荒誕氣質還是由內而外地散發出來。
好了,不談上班時間的王鼠狗,我們來談談下班后的這位青年。
作為一位男性,王鼠狗還沒有女友。是,衣物日用品大多購自淘寶卻不是淘寶model的他還不配有女朋友。
下班后的王鼠狗,第一時間是到公司對面的包子鋪買幾個薺菜或是梅干菜餡的包子充饑。時間不早了,免得不到家肚子就開始叫喊。
單身漢的日常通常不食人間煙火。
隨后,伴著一同前進與迎面而來的人流,他會一邊啃著包子,一邊走向地鐵。這死氣沉沉的生活,沒有一絲變化。偶爾,他連續幾天碰到一個手夾細煙的短發女子,王鼠狗會被那女子于煙圈間性感迷離的表情吸引,甚至產生悸動。可他只會看看,閃亮的眼神不消幾秒便會恢復啞光的狀態。
是啊,終歸不屬于我,那樣婀娜的身姿,那樣可人的臉蛋,最終屬于另一個世界的人。王鼠狗深知自己所在世界的局限。
王鼠狗生在農村,成長在城中村,身上是一股股濃濃的尷尬的城鄉結合部氣息。父親穿梭于不同的工地賺些辛苦的零工錢,母親則是一年換一家小工廠織布。
是,就是這種八線小城,他們這樣的家庭貧窮,卻又不會像一線大城市的貧民窟顯得突兀。
是,就是如此的尷尬,可那有什么辦法。
盡管如此,王鼠狗的家庭還是在各種產生于金錢或是其他雞毛蒜皮的爭吵中保持一種莫名的和平。所以,他自認也稱不上不幸福,畢竟父母給了他能力上可以給予的大多數。盡管這種給予中暗含著急切的期待回報的心態,可王鼠狗也深知并不能反駁什么。
養兒防老嘛,窮人大抵如此。
這道理,還是王鼠狗讀了很多書后才知道的。
以前,他還對父母的無能有所抱怨,也會在與另一個世界的比較中厭惡父母的索求??珊髞硭靼琢?,從相信命運那一刻開始。
他是整個家族為數不多的大學生,無形的責任與期待壓在他的肩上。所以,王鼠狗在自認倒霉的心態中,放棄了比較,全盤接受生活給予的一切。
你看,從工作園區到地鐵口,盡管只是短短幾分鐘,王鼠狗還是想很多。畢竟,誰年輕時沒有夢啊,是白日夢又怎樣。
終于到了地鐵口。地鐵安檢員用每天重復的手勢和話語指示他進站,這對獨自生活在這個一線大城市的八線小青年王鼠狗來說,最熟悉的陌生人還真是非他們莫屬。
可王鼠狗并不能記得他們的外貌,只對聲音有些許印象。這人來人往的城市,誰不是陌生人。
在轟隆隆的地鐵聲中,他等來了回家的X號線。下班時間,車廂還是那么擁擠。面對這擁擠的人群,偶爾,王鼠狗會產生希望車廂能炸些小毛病的怪異想法。
無聊的工作,孤獨的生活,王鼠狗覺得一天最矛盾的就是在地鐵里的時間,因為這段時間既擁擠得讓人煩躁,卻也能夠滿足他要求的趣味。
他會去欣賞對面幾乎與他貼身的姑娘,進而去感受她的罩杯。
他會發現地鐵里最流行的游戲是“消消樂”,這種游戲成功取代了風靡多年的“俄羅斯方塊”。
另外,王鼠狗還發現用微信聊天的多數是女性,當然,淘寶也是少不了的。而男人們,他們好像多會看書或者看新聞。
印象比較深的一次,王鼠狗懷疑地鐵里站在前面的女人是線下代購假藥的。他看到女人在別人的朋友圈里復制了一段話,開頭是“美國代購保健品”,在保存了幾張廣告圖后,女人挑出一些上傳到自己的朋友圈里,粘貼復制的文字,然后把"又特價啦"改成"月末活動開始了"、"¥34"改成"¥265",還有聯系電話也改了,接著她點擊發送,最后評論了一句話"我們不囤貨哦"。
王鼠狗觀察到女人不漂亮,沒有化妝,穿著也很樸實,手里卻是最新的iPhone7。
對這樣的人,王鼠狗內心通常復雜,羨慕的同時卻又嫌棄。
是啊,活著大概就是需要大型的不要臉!
可也就是想想,王鼠狗最終面無表情的下地鐵,最終回到自己狹小的出租屋里。
這一天就這樣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