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吉
背簍,我大至應該是在小時候見過的,現今,我頂多只見著過小孩兒坐的那種類似于背簍形式的“阿兒椅兒”(俗稱小椅子)不過它并不能稱之為背簍。而真正的背簍似乎在現在已是廖廖無幾了。
那時候,我們那兒的老人趕場采集,背貨物,割豬草時,都用此物來裝載。而背包在各家各戶是不常見的,那或許在老人家眼里是沒用的奢侈品,所以也就不備至了,相反,背簍卻是各家各戶必備的農具。
背簍是我們村里的搶手貨,自然,編背簍的大爺也就成了村里的紅人,他店里的生意從不見有過冷淡季,一年四季,總會有村里的這位或是那位,村外的這家或者那家來找他要貨。也許,那一方平塌、沒有招牌的場地也并不能稱為一個店,在那塊已被踩得緊實,沒有新泥翻起還透著一層層薄薄的青苔的坑洼地上,大爺的“小作坊”就地而起。大爺大概已做了許久的織背簍的活兒,也許這輩子也就扎在了這竹堆里,和在這竹香中,在竹條的每一個彎轉,交織里度過這人生的漫漫長長。我從不見他有過什么厭倦,還憶小時候,我每每路過他的店時,他總在那靜靜地編織,他似乎是從早上開始,一旦坐了便再不會起身,他的手法很快,一根竹條兒還沒壓下去,另一根竹條兒又翻上來,當被下壓著的竹條已到達一定的韌度時,竹條便會選擇停下,如同那駝背老人在背彎到極限,身體已無法在配合的狀態之后,背的弧度將永久保持。而背簍便是在這種永久保持著的弧度下一圈連著一圈纏繞組成,而這樣如此細軟的組合如何能做到在年復一年中隨著農戶的背忙上忙下,將肚子里的貨物換了一批又一批,對此,我實屬好奇,就算是我們人類也無法一直堅持著做挑戰自己能力底線的事兒,而他們一批徒手可折的竹條又是如何做到。也許是老人手中的魔法,讓他們以另一種姿態存在,并以另一種方式來展示他們的能力。
背簍如同一個放大版的且封了底的漏斗。它的口總是開得那樣大,呈蓮蓬狀,開在農戶的背上。而他下面的主身卻又是極其的窄,這種構造的背簍便極大的方便了我們這一群小娃娃,好跟家里人上山下地,進行各種農活游戲。那背簍就好比我的一個專屬轎子,放上一張凳子來一個轎夫,轎子便要起架了。我的轎夫在一舨情況下都會由奶奶來擔當,奶奶背的背簍是比較矮的,但這并不影響我坐轎子的心情。從里向外看的我,總不能擁有一方好的視野,從外向里看的別人家,也總不能很好的判斷里面坐的是娃娃還是一團黑乎乎的煤炭。那時,我就挺怨的,怨這背簍那般的高,而我卻這般的矮。
過去的時候,我的大部分時間,都在背簍的顛簸里搖搖而過。而這顛簸卻也是我體驗過的最好的催眠運動。當奶奶顫顫悠悠地走著,背簍便隨著她的屁股扭動的頻率,上下顛簸起來,這樣輕柔地晃動便極易摧毀我的睡眠神經,眼皮情不自禁的相吻,頭如同脫了線的娃娃,沒有了支力向四周撞開,當到達目的地后,奶奶便連我帶背簍直接平放在地里,讓我以一種奇怪的平躺著的姿態睡去,任目光在沒有任何遮攔的情況下瞧我“夢話西游”
背簍中的老手藝在當下漸漸模糊了身影,一點一點地落后在與機械化賽跑的途中;背簍里的目光也消失在過去,晃晃悠悠地帶去我的童年。
還記那時,我捂著鼻,皺著一張稚臉,勉為其難地坐進“轎子”再看這時,我伸長了脖子,也盼不到一張“轎子”來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