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地鐵,已經是半夜十二點多了,還好現在大家休息的都比較晚,街上多多少少還有些人。
我長舒了一口氣,終于算是安全了,但是一想到剛才在地鐵中見到的景象,我后背就止不住地冒冷汗。
我趕緊回了學校,我睡覺怕吵,所以在學校家屬樓里租了個地下室,一個人住,但是現在因為撞了鬼,實在不敢一個人睡,于是就找來了幾個同學,去路邊邊吃燒烤邊跟他們講了在地鐵里的事情。
他們顯然都不相信,都說我吹牛逼。我也懶得跟他們廢話,直接問他們認不認識一個叫徐夢筠的同學。
我一個叫王浩然的同學在學生會做干事,人脈很廣,立即就說他認識,在我們理工大學,女生屬于瀕危物種,像徐夢筠這種有些姿色的就更罕見,所以我剛說了她的名字王浩然就說他知道。
王浩然介紹說,徐夢筠比我們大一屆,算是學姐,前幾天好像說是在宿舍樓道里頭撞了鬼,這段時間一直都不舒服,請了好幾天病假。
我連忙問她有沒有徐夢筠的聯系方式,王浩然笑著說有,但是我想要的話今天晚上必須請客。
我也不跟他廢話,直接去埋了單,王浩然這才把徐夢筠的電話給了我。
我撥通了手機,幾聲提示音之后,徐夢筠接通了我的電話。
她的聲音很虛弱,接了電話之后慢吞吞的問:“誰?”
我有點尷尬,沉默了一會問道:“請問是徐夢筠么?我是13級,自動化專業的林楊。”
徐夢筠大概覺得我是個搭訕的寂寞男,所以態度并沒有很好,她病怏怏的哦了一聲,然后連我為什么打電話都懶得問,只是沉默著。
我也顧不得太多,直接就進入主題,問道:“我今天晚上坐了地鐵的末班車,你是不是也坐過?”
電話那邊徐夢筠“啊”的一聲,連忙說道:“你現在有時間嗎?要不然見一面?”
我跟她約了一個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咖啡廳,然后就匆匆去會面,王浩然還稱贊我技術高超,剛要到電話竟然就能把美女約出來。
徐夢筠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快兩點了,她穿著一身紅色的寬松T恤,臉色很難看,慘白慘白。
我臉色也不好看,什么都沒說,直接就切入正題了。
“你見過那個玩皮球的小女孩,萌二白?”我問道。
徐夢筠臉色一下子變得更白了,她手中的咖啡差點撒了,她緩緩說道:“嗯,我是六天前坐的地鐵,那時候應該已經沒有車了,但是我看到有一輛沒有亮燈的地鐵開進了站,就上去了。上去之后跟我一個車廂里好像有個小女孩在拍皮球,她拍了幾下就傳給了我,我撿起來,看見皮球上都是血,我嚇得立刻就在下一站逃跑了……”
“什么?你直接就跑了?”我連忙問道:“我聽地鐵上另一個老爺爺說過,跑的話會惹怒那個萌二白的!”
徐夢筠嘆了口氣,手中的咖啡杯有點端不穩了,她說:“是,我本來以為沒什么事情,但是第三天的夜里,我忽然聽到宿舍樓道里面有拍皮球的聲音,啪、啪、啪,聲音很響亮,跟萌二白在地鐵上拍皮球的聲音一模一樣……我當時就很害怕,我帶著兩個室友開門去看,都看到樓道的盡頭有一個背對著我們,不停拍皮球的小女孩……小女孩身上臉上全是血,臉上的皮都快掉光了,她扭頭對著我笑,好可怕,好可怕……”
說到這里,徐夢筠身子開始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我看她可憐,趕緊伸出手來拉住她的手,她的手冰涼冰涼,看得出來她被嚇壞了。
我趕緊安慰她說:“別害怕,我跟那個鬼姑娘說了幾句話,她讓我明天接著坐地鐵陪她玩。要不然,明天你跟我一起去,找她求求情?”
徐夢筠一聽,像看個瘋子一樣的看著我,說道:“你不是瘋了吧?你難道沒聽說過,那輛地鐵上全都是鬼?”
我點了點頭,說道:“我聽說過,但是我還聽說過,要是惹怒了萌二白的話,你會死的很慘。”
徐夢筠的臉色很難看,她想了一會,說道:“可是,萬一你再去了地鐵上,惹了另外一只鬼,可怎么辦?那地鐵上有很多鬼,不只是拍皮球的小女孩一個人。”
我一聽,覺得徐夢筠說的也不錯,我問她:“那你有什么好主意?”
徐夢筠說道:“要不然咱們找個高人來求求幫助?我這幾天一直在打聽這方面的高人,已經找到了幾個還挺有名氣的,他們明天應該就能過來。”
我點了點頭,說道:“可以,咱們不如做兩手準備,明天白天去請教一下高人,如果高人沒有主意的話,那咱們晚上就必須去找萌二白,你看怎么樣?”
徐夢筠思索片刻,終于還是答應了我,我護送她回了寢室,然后自己回到我出租的地下室里。
因為害怕萌二白找上門來,我當天晚上一直都開著燈,開著房間里所有能開的燈,而且還戴了一串佛珠。
好在這一夜并沒有發生什么事情,除了我耳邊似乎隱約一直能夠聽見萌二白喊我明天晚上去陪她玩……
第二天下午的時候徐夢筠給我打了個電話,說她請的那幾個高人都到了,可是誰都沒有說出具體的解決方法,這件事情只怕是還是要靠自己。
我問她晚上要不要一起去那趟末班車上再看看,徐夢筠遲疑了一會,終于還是同意了。
于是我趕緊給老謝打了電話,告訴他我今天晚上要去再坐一趟拉鬼車,老謝直罵我神經病,但是又礙于同學情面,無可奈何,便告訴我今天晚上十一點半去XX地鐵站找他,他今晚在那里值班。
晚上十一點,我去徐夢筠宿舍樓下等她,五分鐘后她就下來了,因為是夏天,徐夢筠穿的不多,一副好身材暴露無遺,如果不是她臉色蒼白的話,現在的她還真是有些讓我心動。
我顧不得多想別的,就帶著她到了地鐵站。
老謝正躲在地鐵里面一個陰暗的角落里頭抽煙,看見我們,趕緊拉開了已經鎖上的鐵柵欄放我們進去。
他看了我們一眼,低聲說道:“你們兩個膽子也太大了,拉鬼車竟然還敢坐第二趟,我可先跟你們說明了啊,要是你們誰不小心被鬼上了身,可不許來找我老謝……”
徐夢筠的臉已經被嚇白了,我則趕緊拍著老謝的肩膀說道:“老謝,你可放心吧,咱們都是這么多年的老相識了,我肯定不會坑你。”
老謝苦笑了一聲,便指了指黑咕隆咚的地鐵樓梯,說道:“你們兩個自己下去吧,估計再過十多分鐘那趟車就要來了,地底下太陰,我還是躲在這抽會煙吧。咱們可說好了,老謝我對你們仁至義盡了,你們到時候可不能害我……”
我趕緊點頭讓他放心,然后帶著徐夢筠就往地鐵站臺走去。
這一站比我昨天去的車站要老舊的多,一到了晚上地鐵里面連夜燈都不點,全都是黑燈瞎火,再加上地鐵深處偶爾吹來夜風,讓我心里頭發冷。
因為環境太暗了,我們走了足足五分鐘才來到站臺,好在地鐵里的廣告牌還都亮著,所以我們還能勉強看得到這里的環境。
徐夢筠一雙手緊緊的抓住我的上衣,低聲問道:“林楊,你說她會不會放過咱們?”
我冷汗直冒,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試一試吧……”
徐夢筠的臉色愈發的難看了,她張嘴剛要再說什么,忽然“嗚嗚”的聲音從隧道深處響起,一道光芒出現,那輛拉鬼車從遠處駛來。
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我低聲說道:“來了,做好準備……”
話音未落,地鐵已經駛入了車站,轟隆隆的聲音震耳欲聾,片刻之后,地鐵漸漸停下,隨著“嘟嘟嘟”的車門提示音,地鐵的車門打開,一股寒氣從車廂里面冒了出來,就像是冰箱冷凍的艙門打開一樣。
徐夢筠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拉著我的胳膊說道:“林楊,咱們回去吧,別上去了?”
我搖了搖頭,說道:“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不要前功盡棄。”
說完,我拉著徐夢筠就上了地鐵。
其實這一次回來,不僅僅是為了找萌二白,我還想要再找一次昨晚那個對我善意提醒的老爺爺,因為他看起來對我沒有惡意,我也可以問問他如何破解萌二白的糾纏。
可是上車之后,我卻忽然發現,車廂里面空空如也,我既看不到萌二白,也找不到那個幫我一忙的老大爺,周圍除了陰氣森森以及幽暗深邃之外,什么東西都沒有。
“林楊,這是怎么回事?”徐夢筠開始焦急的問道。
我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也許是它們還沒有出現,上一次我也是坐了兩三站之后才遇到的萌二白。”
話音未落,地鐵車門已經關上,列車發動,整個車廂都震了起來。
徐夢筠趕緊一把抓住我,我們彼此都可以聽得見彼此的心跳,車廂里面安靜的嚇人。
我心里頭著急,忽然開始低聲的叫:“萌二白?萌二白?”
可是叫了兩聲,并沒有人來回應我,徐夢筠被我嚇得臉色有點白,趕緊拽著我的胳膊說道:“林楊,你別叫了,你叫得我害怕。”
我只好閉嘴,然而就在這時,我忽然聽見背后有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喊什么喊,沒看見有人睡覺嗎?”
我回頭一看,只見地鐵的座椅上躺著一個身穿著土黃色外衣的老太太,她頭發花白,背對著我們,看樣子應該很大歲數了,我嚇得一個激靈,連忙說道:“對不起,對不起……”
徐夢筠更是嚇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我趕緊把徐夢筠的臉扭到一邊去,因為我知道這個老太太的樣子肯定很嚇人。
果然,那老太太緩緩的把臉轉了過來,我看到那一蓬花白頭發的下面竟然是一個已經沒有皮肉的骷髏……
“啊……”雖然我有了心理準備,但是我還是嚇得叫了一聲。
老太太似乎很不樂意,說道:“叫什么叫,咋咋呼呼的,你們又不是第一趟上這輛車了,沒見過我們么?”
我連忙又低下頭,假裝擺出一副謙卑的樣子,其實是為了避免看到她的那張恐怖的臉。
我連聲說道:“對不起,對不起……叨擾您了,我們是來找萌二白的,不知道您認識她么?”
老太太笑了笑,說道:“萌二白誰不認識,這地底下的人,又有誰不認識他們白家的人?嘿嘿,老婆子我看你們倆還年輕,奉勸你們一句,萌二白那小丫頭兇得很,你們要是招惹了她,可就等著來跟我老婆子作伴吧……”
我一聽,冷汗都把衣服打濕了,我趕緊問:“奶奶,那我們有什么辦法能破解呢?”
老太太長嘆了一聲,再也沒有說話,我一抬頭,卻看到地鐵車座位上的那個老太太已經不見了蹤影。
我連忙低聲告訴徐夢筠:“別怕了,老太太已經走了。”
徐夢筠這才扭過頭來,睜開眼睛看著我,我借著地鐵里面的夜燈的光,隱約看到徐夢筠的眼中已經有了淚水。
我趕緊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沒事,別害怕,我看這些鬼都還不是太兇,你看這個老太太不也沒傷害咱們么?”
徐夢筠勉強點了點頭,還沒說話,忽然,我聽見隔壁的車廂里面再次響起了那個拍皮球的聲音。
“啪、啪、啪、啪……”聲音富有節奏,顯然跟之前萌二白拍皮球的聲音一模一樣。
我連忙試探性的問道:“萌二白,是你么?”
片刻后,萌二白的聲音從遠處傳來:“林楊哥哥,我不是讓你一個人來么?為什么還多帶了一個?”
我一愣,然后說道:“我害怕一個人來你無聊,所以就多帶了一個人。”
萌二白在黑暗中說道:“可是她的技術不好,根本就不會玩。”
我又說道:“技術不好可以學習嘛,她還是很有悟性的……”
萌二白沉默了一會,才說道:“好吧,那就再給她一次機會。”
說完,啪的一聲,萌二白的皮球從地鐵的車廂里面彈了出來。
我趕緊接過手里,然后將那個血淋淋的皮球遞給夢筠,說道:“夢筠,快,你把這個皮球扔給她。”
夢筠厭惡的看了一眼那個血淋淋的皮球,但是沒辦法,她只能忍著惡心,將那個皮球朝著黑暗的車廂里面扔了過去。
皮球在車廂內彈了幾下,又回到了萌二白的手里,這一次夢筠的表現似乎讓萌二白比較滿意,她又開始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我們陪著萌二白玩了一會,我見時機成熟,便鼓起勇氣問道:“萌二白,怎么樣,這個姐姐是不是也很會玩?”
萌二白說道:“嗯,她還不錯。”
我順勢說道:“既然這樣,那你以后晚上是不是就不要去宿舍樓里找她了?”
說完這句話,我緊張的連呼吸都不順暢了,地鐵里面除了列車轟隆隆奔馳的聲音,沒有別的任何聲響。
然而就在這時,地鐵正好駛入了下一站,站臺上微弱的光芒照射進來,我隱約能夠看到萌二白蒼白的、帶著鮮血的面孔……
萌二白的表情很猙獰,她一雙大眼睛狠狠地瞪著我,我一愣,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已經起來了……
然而就在這時,地鐵車門也隨著“嘟嘟嘟”的提示音打開了……
萌二白忽然張開了嘴巴,我看到她的嘴里全都是尖利的牙齒,只聽她嘶聲說道:“林楊,你在命令我嗎?!”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再也不是一個小女孩的聲音,而是帶著一種蒼老的、怨毒的感覺,我被她的話嚇得一個激靈,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幾步。
徐夢筠也是一聲驚叫,渾身哆嗦了起來。
我忽然聽見一個蒼老的聲音在我背后響起:“要是不想死,這站趕緊下車,快!”
我聽到這話,立即拽著夢筠,從地鐵車門里跑了出去,看樣子我剛才的那句話已經激怒了萌二白,沒想到這個小姑娘果然如那個老大爺所說,這么易怒。
我和徐夢筠剛剛從地鐵上鉆下來,地鐵的車門便立即關閉了,借著站臺的燈光,我隱約可以看到萌二白那一張慘白慘白的臉孔貼在車廂的玻璃上盯著我們。
我只覺得后背的冷汗已經把衣服全都打濕了,看來我還是操之過急,還沒有和萌二白混熟就急著談條件,這下子是徹底惹了這個可怕的鬼娃娃。
轉眼那輛拉鬼車已經轟隆隆的駛入了隧道之中,我和徐夢筠扶著膝蓋喘著粗氣,簡直都要嚇尿了。
徐夢筠的臉色已經不能再蒼白了,她一臉無助的看著我,問道:“林楊,怎么辦,現在怎么辦?”
我苦笑一聲,說道:“不知道,這下子我是真的不知道了。”
我看了看周圍,地鐵里面的環境很陰森,讓人不寒而栗,當今之計,還是要先出去。我趕緊掏出手機給老謝打了個電話,謝懷禹很快接聽了電話,問我:“怎么了?這么快就完事了?”
我連忙說道:“什么完事了,簡直是完蛋了,我們現在在XX地鐵站,你趕緊過來把我們放出去……”
謝懷禹嘆了口氣,說道:“我聯系那站值班的同事放你們出去吧,唉,明天再跟我說細節吧。”
掛了電話,我帶著徐夢筠在老謝同事的幫助下出了地鐵站,現在還不到十二點,街上燈火通明。
但是我和徐夢筠的心里頭都有點發憷,畢竟剛才鬼娃娃萌二白的話還有她的那張臉很嚇人。
這一站距離我們的學校并不算遠,我們倆慢慢地往回走,剛走了幾步,徐夢筠忽然低聲說道:“林楊,我怎么感覺脖子上涼涼的,好像有人在吹氣呢?”
我一聽,冷汗直冒,扭頭去看徐夢筠身后,可是她身后空蕩蕩的分明什么都沒有。
我連忙說道:“夢筠,你別自己嚇自己,你身后什么東西都沒有。”
徐夢筠臉色很難看,說道:“該不會是鬼吹燈吧?”
我連忙啐道:“呸呸呸,別胡說,應該只是你的心理作用,明天咱們再去找高人來看看,應該就好了……”
說完我趕緊拉著徐夢筠往路燈多的地方走,因為這件事鬧得我心里頭也瘆的慌。
走了幾步,徐夢筠忽然腳下拌蒜,摔了一下,然后趴在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
我嚇了一跳,趕緊問她:“怎么了?”
徐夢筠連連搖頭,卻并不說話。
這時候忽然從我們對面走來了兩個男人,頭一個男人三十歲左右,穿著一身黑衣服,長發飄飄,長得有點陰郁。第二個男人二十歲出頭,頭發剪得很利索,臉上帶著微笑,一看就是個暖男。
這兩個人走到我們面前的時候,頭一個長頭發陰郁的男人忽然“咦”了一聲,看著徐夢筠,說道:“大黃,這姑娘有問題……”
后面那個叫“大黃”的暖男立即蹲了下來,看了看徐夢筠,然后抬頭問我:“她是你的朋友?”
我連忙點頭,心里頭奇怪這兩個男人是什么來歷。
沒想到那個叫大黃的一把從地上把徐夢筠拉了起來,說道:“快,姑娘,把你上衣脫了。”
我一聽,有點著急,大半夜的忽然出來了兩個男人,為什么一見到徐夢筠就要脫她衣服?難不成我們碰到了劫色的?
一想到這里,我就鼓足了勇氣,說道:“你們兩個想干什么?”
大黃嘿嘿一笑,指著徐夢筠肩膀說道:“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連忙去看,只見徐夢筠的肩膀衣服上,竟然有一左一右兩個小孩子手掌大小的血手印!
看到這一幕的時候,我整個人都從地上跳了起來,這簡直太可怕了,因為這兩個血手印肯定就是萌二白留下來的。
難怪之前夢筠一直說感覺脖子上涼颼颼的好像是有人在吹起,看這個血手印的形狀,不就是剛才有個鬼娃娃趴在夢筠的背后么?
夢筠也顧不得害羞了,連忙把自己寬松的T恤脫了下來,好在夢筠里面還穿著一件小吊帶,要不然的話可就囧了。
那個長頭發的很冷酷的男子連忙接過那件衣服,口中念念有詞,然后掏出打火機來把那件外衣燒了,然后猛地伸出手來,在夢筠的兩個肩膀上重重地拍了兩下。
“啪、啪……”
聲音清脆,我眼睜睜看著夢筠白皙的肩膀上浮現出兩個鮮紅的巴掌印子。
夢筠強忍著疼痛,臉上表情驚慌失措,但也不敢多說什么。
拍完了之后,那個長頭發的冷酷男子又看了我一眼,說道:“奇怪,真是奇怪,你們兩個怎么惹上這么兇的東西了?”
我一看這冷酷男子像是個高人的樣子,趕緊把我們兩個坐地鐵末班車的前因后果對他說了,說完之后,那個冷酷男子笑了笑,說道:“算你們兩個命大,竟然撞上了我們。”
說著,他從牛仔褲里掏出來了一張名片,遞給我,我接過一看,只見名片上寫著:老貓,職業趟陰人,電話:138xxxx7509。
我一愣,問道:“趟陰人?什么是趟陰人?”
那個叫老貓的男人撇了撇嘴,然后他身后的大黃就說道:“所謂趟陰人,就是專門處理一些靈異事件的人士,這位是老貓,是我師傅,我叫大黃。”
我又是一愣,沒想到這兩個年紀不大的人竟然是處理靈異事件的專業人士,老貓看上去不過才三十歲左右,那個大黃年紀就更小,可能比我也大不了幾歲。從事這種工作的一般年紀越大越有說服力,他們兩個這么年輕,怎么看怎么像是騙子。
可是根據他們剛才處理徐夢筠背后血手印的方式來看,又顯然都是有真本事的人,我不由得有些疑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們。
大黃見我表情將信將疑,便上前一步,說道:“我知道,你肯定覺得我們倆年紀太輕,像是江湖騙子,這樣吧,我先幫你們解決小鬼上身的事情,這一次給你們算免費,要是能成功解決了,那你們也幫我們打打廣告,怎么樣?”
我一聽,天底下竟然有這樣的好事?當即連忙同意,點頭說道:“那可真是謝謝了。”
徐夢筠現在還沒有回過神來,臉色煞白煞白,我看她穿著個小吊帶在風中顫抖,趕緊脫下衣服給她穿上。
沒想到一脫衣服,老貓忽然喊道:“別動!”
我一愣,僵在了原地,問道:“怎么了?你可別嚇唬我啊?”
老貓指著我背后,說道:“大黃,你看看,這是怎么回事?”
大黃走過來看了兩眼,砸吧砸吧嘴,說道:“這下子問題可嚴重了,我本以為你們倆只是招上了個鬼娃娃,沒想到你們倆招的可不只一只鬼啊……”
我嚇得冷汗都出來了,連忙問道:“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大黃掏出了手機,朝著我后背咔嚓照了一張,然后將手機遞給我,我接過一看,只見我后背上竟然有一個碩大的血手印,從輪廓來看,只怕是個成年男人的手掌……
我嚇得冷汗都出來了,連忙問道:“這是怎么回事啊?”
大黃笑了笑,說道:“你也別慌,這種事情不是沒發生過,前幾天地鐵十號線上有個乘客莫名其妙大晚上的臥軌了,你聽說了么?”
我趕緊點頭,這件事情鬧得滿城風雨,我肯定是聽說過的。
當時似乎是晚上,地鐵里的客流量也并不多,但是偏偏有個乘客就這么跳下了站臺,臥軌而亡了。警方調查之后發現這個青年生活順風順水,并沒有任何不順心的事情,所以根本不像是自殺,所以初步的斷定應該是他殺。
但是當調查這件事情的人查看了當晚的監控錄像的時候,可怕的事情發生了,根據監控錄像里的顯示,那個臥軌的人似乎是被一雙無形的手推下去的,因為他是上軀干不自主地前傾,然后失去平衡掉下了站臺。
可是監控錄像里根本就沒有拍下任何推他的人,換句話說,他是被一個看不見的人推下的站臺……
我越想越害怕,連忙問道:“你們的意思是……我背后這個血手印就是當初推那個乘客下站臺的手?”
大黃苦笑了一聲,說道:“你別自己嚇唬自己,我可沒這么說哦……”
我有點崩潰,問道:“那怎么辦?你們能不能免費把我這個鬼也解決了?”
大黃沒說話,老貓冷冷地說道:“別著急,事情總得一件一件做,這姑娘背后的鬼娃娃比較兇,還是先解決她吧。”
我只好點頭,便問道:“怎么解決?”
老貓問徐夢筠:“你之前有沒有晚上見鬼的經歷,除了在地鐵上?”
徐夢筠想了一會,說道:“我在宿舍的樓道里面見過她……當時她在拍皮球。”
老貓點了點頭,說道:“好,那咱們就去找個樓道吧……看起來這個鬼娃娃喜歡拍皮球啊……”
我有點糊涂,問道:“找個樓道?干什么?”
老貓笑了笑,說道:“當然是把鬼娃娃請出來了。”
我一聽,渾身雞皮疙瘩都要掉出來了……
老貓見我臉色大變,說道:“別害怕,要是今天能把她送走,這姑娘以后應該就沒事了,要是熬不過今天,只怕是明天咱們得給她收尸。”
夢筠一聽,當場就嚇哭了,我趕緊過去安慰她,但是又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大黃見徐夢筠嚇哭了,也趕緊過來安慰,一邊安慰一邊問我:“你們學校有沒有什么很陰森的樓道,晚上沒人去的?”
我想了想,說道:“那就去教學樓吧,教學樓晚上關門了,但是我知道一個職工的后門可以進去,一晚上應該都沒有人的。”
大黃點了點頭,當即便讓我帶路,朝著我們大學的教學樓走去。
我們走到教學樓的時候是半夜一點多,大部分人現在都已經睡了,所以校園里空空蕩蕩的。
老貓和大黃兩人默默的跟在我和徐夢筠后面,他們倆一人一身黑衣服,一人一身白衣服,乍一看還以為是黑白無常。
我帶著他們從職工專用的后門進了教學樓,現在整個教學樓里都黑燈瞎火的,什么都看不見,我用手機的手電筒照亮,勉強可以看得清路。
進了樓道,老貓便開始四下查看了起來。教學樓的樓道狹長深邃,大概有五十米的長度,兩側是廁所和樓梯,中間則是一排排教室。
老貓沿著樓道走了兩圈,最后指著背光的一面,對徐夢筠說道:“姑娘,一會你就站在這,記住,不管發生了什么,千萬不能說話,千萬不能回頭。”
徐夢筠臉色還是慘白,她可憐兮兮的問道:“為什么?”
老貓笑了笑:“不為什么,為了你的小命。”
徐夢筠只好點頭,又問道:“那你們去哪?”
老貓又笑了笑,說道:“我們躲在廁所里,悄悄看著。”
徐夢筠一聽見要讓她自己站在這個黑燈瞎火的樓道里頭,當時就有點崩潰,連忙可憐地望向我,問道:“林楊,你能不能留下陪我?”
我剛想說話,老貓就擺了擺手,說道:“不行,誰也不能陪著,一個人才能招鬼,人太多鬼娃娃可能會不敢現身。”
我只得苦笑,對夢筠說道:“加油,我們就在旁邊,肯定不會離開的,你放心吧。”
徐夢筠只能強忍住淚水,點了點頭。
老貓臨走,又對徐夢筠叮囑了一句:“一會要是感覺有人對著你脖子吹氣,千萬別回頭,要是聽見有人喊你的名字,也千萬別答應,記住了么?”
徐夢筠點了點頭,已經有點要被嚇哭了。
大黃嘆了口氣,說道:“唉……招鬼容易送鬼難,姑娘,自求多福吧……”
說完我們三個就藏身到了廁所里面,從廁所的門縫偷窺樓道里的一舉一動。
夢筠孤零零地站在樓道里,有點手足無措,等了一會,并沒有什么變化,我有點著急,低聲問道:“咱們就這么干等著?鬼娃娃就會出來了?”
大黃點了點頭,說道:“沒錯,這種方法招鬼最保險,不會激怒鬼娃娃。”
我只得沉默,繼續趴在門縫上看著。
轉眼過去了半個鐘頭,我甚至都有點犯困,可是還是沒有看到鬼娃娃的影子。
但是老貓和大黃兩個人卻很精神,好像隨時都保持著精神的高度緊張。
樓道里空空蕩蕩,因為這里是背光的一面,外面的月光都照不進來,我從廁所看夢筠,也只能看到一個黑黑的影子。
我剛想要直起腰來休息一會,忽然我看到徐夢筠的影子的輪廓變了,好像從她的背后冒出來了一團黑色的陰影……
我的第一反應是驚叫,但是剛一張嘴,立即就被大黃捂住了嘴。
他顯然很有經驗,一看見我的表現就知道我要干什么。大黃低聲在我耳邊說道:“別叫,好不容易把這小祖宗引出來了,你要是一嗓子把她嚇跑了可就前功盡棄了。”
我連忙壓低了聲音說道:“現在怎么辦,夢筠已經鬼上身了,咱們去不去救她?”
大黃低聲說:“別著急,現在鬼娃娃剛冒頭,等她穩住了身形,咱們再上。”
我只好靜靜的看著,只見夢筠背后的那一團影子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漸漸可以看出來是個小孩的輪廓,她梳著兩個牛角辮,顯然就是地鐵上那個拍皮球的鬼娃娃萌二白。
我冷汗滴答滴答地滴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出,就這么靜靜的盯著。
鬼娃娃先是在夢筠的頭上蹭了蹭,然后又慢慢地順著夢筠的脖子爬了下去,爬到了夢筠的后背,然后兩只小手按在夢筠的肩膀上,腦袋一動一動的在那吹氣。
原來這就是鬼吹燈……我心里頭暗自想道,整個人都已經精神了,一點困意都沒有。
然而大黃卻忽然開始翻找自己的背包,似乎再找什么東西。
我好奇地扭頭看,只見大黃從背包里拿出來了一個礦泉水瓶子,瓶子里面似乎有什么液體,我連忙問道:“大黃,這是什么?”
大黃嘿嘿一笑,說道:“這是對付小鬼的利器,童子尿!”
我一聽,嚇了一跳,這一瓶子童子尿到底有何妙用?難不成要喂那個小鬼喝掉?
我還沒來得及再問,大黃一把按住我,然后把頭伸出了廁所,看了看,問老貓道:“師父,怎么樣?現在行動?”
老貓一雙眼睛在黑暗里顯得尤為炯炯有神,他看了看,搖頭說道:“不著急,現在還不穩,一會我拉紅繩,你潑尿,那個叫林楊的,你呆在這別動。”
我只好點頭,看起來這倆人不是第一次行動了,對一切的掌握都很有火候。
我再扭頭去看,只見夢筠背上的鬼娃娃還是靜靜的趴著,腦袋前后在動,應該還是在吹氣。而夢筠的臉色已經陰沉的要滴出水來,我看她臉上帶著青氣,一看就是招鬼的面相。
就在這時,老貓忽然大喝一聲,猛地一腳踹開了廁所的門,然后雙手拿著紅繩就朝著夢筠沖去,嘴里高聲喊道:“紅繩鎖鬼!”
大黃也立即擰開了礦泉水瓶子,緊跟著老貓沖出了廁所,他們兩個身形相當快,三步兩步就沖到了夢筠的面前。
夢筠被嚇得花容失色,但是還是強忍著不說話,不出聲。
在老貓手電的光芒之中,我隱約看到了夢筠背后的那只鬼娃娃。
她滿臉的血污,眼睛瞪得老大,幾乎已經從眼眶里面瞪了出來,長長的舌頭吐在外面,鼓著腮幫子,正一口一口地朝著夢筠的脖子吹氣。
多虧現在夢筠看不到那只鬼娃娃,要不然恐怕她會嚇死。
而我雖然離得很遠,但是照樣被嚇得差點叫出聲來。
這時候老貓已經沖了上去,我明顯看到那個鬼娃娃的臉龐劇烈的扭曲了起來,只見老貓兩手分開,紅繩纏繞,一下子就把那個鬼娃娃給捆了起來。
紅繩繞在鬼娃娃的身上,那個鬼娃娃瘋了一樣的大叫,聲音很難聽,就像是鵝的叫聲,聲音很大。
夢筠回頭一看,嚇得兩眼一閉,直接暈厥了過去,摔倒在了地上。
這時候老貓已經成功將那個鬼娃娃綁了起來,看上去像是個大粽子。
老貓猛地用力,一把便將那只鬼娃娃扔在了地上,大黃快步跟上,手中礦泉水瓶子傾灑,童子尿滾滾而出。
童子尿澆在鬼娃娃的頭上,一股燒焦了的味道傳來,我看見那只鬼娃娃就像是融化了一樣,身子開始變得越來越小,漸漸的消失在了那泡童子尿里……
老貓和大黃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顯然兩個人剛才那一通爆發,也耗費了不少的體力。
我趕緊從廁所里面沖出來,抱起了地上的徐夢筠,好在她呼吸還很穩定,可能只是因為過度驚嚇而暈厥了。
大黃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說道:“哎喲,這個鬼娃娃還挺厲害的,看樣子已經是黑色的了,本事不一般啊……”
我連忙問道:“黑色?這是什么意思?”
大黃說道:“唉,跟你們外行人也說不清楚,這個鬼呀,它們都是有級別的,粗略地來講,可以用顏色來區分。最低級的是白色的,再厲害點的是灰色,然后是黑色,紅色,到了最厲害的境界,那就是青色了……黑色以上的,基本上都可以稱之為厲鬼,這鬼娃娃年紀不大,已經是個厲鬼了……”
我一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沒想到這個拍皮球的萌二白竟然已經是個厲鬼了,難怪那么喜怒無常。
我忽然想起了自己后背上的那個大手印,趕緊問道:“大黃,那給我背后按手印的那個鬼,是個什么顏色的鬼?”
大黃嘆了口氣,說道:“我又不是神仙,見都沒見過,我怎么就知道它是什么顏色的?”
我只得嘆氣,又問道:“那現在既然降服了這個鬼娃娃,下一步是不是該給我驅鬼了?”
老貓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喘了兩口氣,點了一支煙,說道:“第一次免費,第二次可就得收錢了……”
我一聽,哆哆嗦嗦問道:“我可是個窮學生啊,你們要收多少錢?”
大黃笑了笑:“不貴,一次五千,要是情況危險的,另加五千。你看這個鬼娃娃,其實已經算是個厲鬼了,按照行情應該是要收一萬元的。”
“一萬元?!”我嚇得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這也太貴了吧?
“兩位高人,我哪去給你找一萬元啊?”我無奈的說道。
大黃笑了笑,說道:“兄弟啊,這可是人命關天的事情,你說是你的小命重要,還是這一萬塊錢重要?”
我一愣,覺得大黃說的不錯,現在鬧成這個樣子,鬼的厲害我也算是見識過了,大不了回去找我爹要錢,總不能把一條小命搭在這吧?
可是我爹偏偏又是個無神論者,對封建迷信的事情最厭惡,要是讓他知道了,他肯定不信,會覺得我是騙錢去干別的事情。
一想到這里,我就愁了起來,問道:“兩位高人,我只怕是真的拿不出這么多錢,要不你們看看,我給你們打工還錢,行么?”
老貓聽了這話,眉頭一皺,沉吟不語。
大黃似乎看得出來我真的沒什么錢,便拉著老貓走到一旁低聲嘀咕了一陣,大概幾分鐘之后,倆人走了回來。
大黃開口問道:“打工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得明白,我們是做趟陰的生意的,就是跟鬼神打交道,隨時都有生命危險。這你能接受么?”
我現在只想要早點把身上的鬼驅散,其他的完全不做考慮,沒等大黃說完,我就拼命的點頭說道:“沒問題,這都沒問題。”
大黃笑了笑,說道:“除了生命危險,我們這一行也很辛苦,經常成宿成宿地不睡覺,這你也沒問題?”
我趕緊點頭:“也沒問題。”
大黃見我態度良好,看了看老貓,老貓點了點頭,說道:“那就收了你,跟著我們干吧。話說好了,事成之后,酬金我拿六成,大黃拿三成,你只能拿一成。”
我一聽,心里頭默默翻了個白眼,沒想到這老貓是個如此狡猾之人,自己要拿六成的酬金,只分給我一成,驅一次鬼按照五千元來計算,我只能拿到五百塊錢……想要還債,至少要跟他們驅散二十個鬼。
我雖然知道這是件賠本買賣,但是話一出口,我又怎么好反悔,只能自認倒霉,上了賊船。
商量妥當,我們先把徐夢筠送回了宿舍,然后就回到我的出租屋里歇歇腳。
按照老貓他們的說法,徐夢筠今天睡一覺,明天起來之后應該就沒什么問題了,那個鬼娃娃萌二白算是徹底被降服了。
回到出租屋,老貓和大黃也不客氣,就大喇喇地在客廳里坐下了。
老貓開門見山,直接給我介紹起來了他們最近的工作。這兩個人其實本身是在廣東一代活動,這次北上,是因為一件地鐵靈異事件。
這件事情我也知道,因為它已經上了新聞,鬧得滿城風雨。這件事就是雍和宮地鐵站值班少年,聲稱看到隧道里有人抬轎子經過的事情。
本來事情倒也不大,無非是看見了不該看見的東西,可是那個值班的少年偏偏在第二天暴斃身亡,死相還很難看,這就引起了很大的恐慌。
我聽老貓說到這里,連忙打斷道:“不對啊,我有個初中同學也在地鐵工作,他說那個值班的少年是他的發小,并沒聽說他發小暴斃啊。”
老貓一愣,從背包里掏出一張報紙,丟在我面前,我低頭一看,立即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見報紙上寫著:“地鐵值班人員謝某目睹靈異事件,翌日清晨暴斃家中。”
而那報紙上的配著的照片,竟然赫然就是謝懷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