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一輛舒適汽車旅行
在一條落雨的村路上
黃昏時分我們看見一個衣衫襤褸的人
鞠躬示意,求我們帶他一程。
我們有房屋,我們有空間,我們把車開過去
我們聽見我悻悻地説道:不
我們不能帶任何人。
我們走了很遠,也許有一天的行程
這時我忽然喫驚於我的這個聲音
我的這個言行和
這整個世界。
早課抄了綠原翻譯的德國詩人布萊希特的詩歌《坐一輛汽車旅行》。反躬自省當然需要勇氣,至少對於我來說是這樣的。我常常告誡自己,良知的反省要多於藝術的反省,然而我總是不能做到或做得不好。我不是一個愛照鏡子的人,所以有很長一段時間不知道自己的容顏儀表究竟是一個什麼樣子,不是沉湎於臆想,就是陶醉於他人或真心或別有用心的吹捧。而實際上,不是我不愛照鏡子,而是我害怕照鏡子,我怕在鏡子裡看到真實的自己而不敢去面對。布萊希特的這首《坐一輛汽車旅行》就是一面鏡子,它再次提醒我,現實中良知的反省要多於藝術的反省。
早四點半起床,天還沒有亮,站在窗前向東方張望時,也不見晨曦,朦朧中能感覚到雲層很低,有一種要下雨的感覚。清醒片刻後就開始今天的晨讀,繼續讀阿倫特的《極權主義的起源》。我讀這本書沒有任何別的什麼想法,我祇是覚得這樣的書內容晦澀、行文艱深,沒有足夠的耐心是很難能夠讀完的,而且要想把大段段的形而上的抽象理論弄明白,是很燒腦的。我選這樣的書讀,一是爲了磨練耐性,二是爲了運動大腦預防老年癡呆,三是附庸風雅裝點門面。
天氣預報今天沒有雨,但看起床時的情形,今天一定是要下雨的,然而上了兩莭課後,濃密的雲層漸漸散開了,雲的顏色也漸漸淡了,天空也愈發湛藍了。原本因密雲壓頂而產生的壓抑也隨著第一縷陽光的出現而散得一干二凈了。生活也好,工作也好,祇要儘心儘力,沒有給身邊的人帶來不便和麻煩,也就算得上成功了;如果還能讓身邊的人有如坐春風的感覚,那就應該算是功德圓滿了。
兩蔇課後,批作業,上周六的周測題。1997年的春天,我離開學校;2002年的秋天,我又回到學校。離開學校時是帶著一種渴望,回到學校時依然是帶著一種期待的。五年的時間,不在學校,但所做的工作也與學校有著千絲萬縷的聨系,五年的時間不算長,但也不算短,是從高一到高三一個半循環所用的時間。無所謂得失,也無所謂利害。依然是讀書想事兒寫字兒。那時很讀了一些書,也就是在那段時間很讀了一些教育論、教學論的著作,也關注甚至親身參與了一些名目各異的教改課題實驗。我喜歡讀王朔的小説,也是在那個階段,但那時最喜歡讀的王朔的小説是《動物兇猛》,也就是被姜文改編後拍成電影的《陽光燦爛的日子》。我沒有經歷過黑暗的日子,也少經歷灰色的日子,我自覚一直在陽光下生活。中學時跟軒帥一起看過一部電影《逆光》,很喜歡裡面男主人公寫的一首小詩,“……擡起頭迊著太陽走,把陰影拋在身後頭……”
晚飯後繼續去西城區走步。剛出門時秋風陣陣,陰雲壓頂,冷嗖嗖的,還沒走到體育場就有想返回的打算。但看著西邊天際被落日染紅的雲霞,便想起中學時聽到一首臺灣校園歌曲《踏著夕陽歸去》,心中便泛起無限柔情,而想像中的雨也終於沒有下下來,倒是在心裡哼唱著那遙遠而熟悉的歌詞……
晚課抄了《詩經·頌·周頌·絲衣》:絲衣其紑,載弁俅俅。自堂徂基,自羊徂牛,鼐鼎及鼒。兕觥其觩,旨酒思柔。不吳不敖,胡考之休。
抄了《論語·顏淵第十二12·7》:子貢問政。子曰:“足食,足兵,民信之矣。”子貢曰:“必不得已而去,於斯三者何先。”曰:“去兵。”子貢曰:“必不得已而去,於斯二者何先。” 曰:“去食。自古皆有死,民無信不立。”
抄了《禮記·曲禮下第二》:大夫士見於國君,君若勞之,則還辟,再拜稽首。君若迎拜,則還辟,不敢荅拜。大夫士相見,雖貴賤不敵,主人敬客,則先拜客;客敬主人,則先拜主人。凡非弔喪,非見國君,無不荅拜者。大夫見於國君,國君拜其辱;士見於大夫,大夫拜其辱;同國始相見,主人拜其辱。君於士,不荅拜也;非其臣,則荅拜之。大夫於其臣,雖賤,必荅拜之。男女相荅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