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8.17 畫于牛營村)
長城
1
天涼了
我為你準備了幾件
過冬的衣裳
不知道,哪一件
能遮住,你裸露的肌膚
2
起風了
刀刃劃過肌膚。一片一片
正在鋒利地剝離
就像長城
干凈到,只剩骨架
2016.2.1
藏兵洞
烽火連三月。
這土洞,容得下
一個個陰謀詭計
卻容不下
一具鐵骨和
一封家書
2016.10.4
兵溝
這里,適合埋伏
適合埋藏忠骨
和家書
我在埋伏圈以外,一動不動
注視著兵們倒下
注視著江山,血流成河
一陣鑼響后,廝殺聲再起
兵溝,正被風包圍
一道接著一道
2017.12.3
兵馬俑
這堆被火燒焦的泥巴
像一群背井離鄉的難民
在地下東躲西藏,一晃
就是兩千年
他們不遠處
在地坑的某個角落
潛伏著一個王朝的宮殿和雄心
這一次,面對一群啞巴
皇帝和權臣,再也用不著
故伎重演、指鹿為馬了
他們只需要一一
畫地為牢
2017.6.1
裹傷
農歷五月
我手捧粽葉
一層,一層,為國殤裹傷
國殤,不是一篇文章
而是文章里的一群人。他們,來自楚國
來自秦國,來自齊國
或是,更多的國
一個個,懷揣家書,身披霞光
戰斗在丹和淅打響
沙場上,最響的是殺聲和鐵器:
冰冷,猛烈,相互碰撞
使得生命猝不及防
年輕人前赴后繼,挨著倒下
倒在漢中,倒在藍田
倒在,通往帝國的路邊
一位老人,戰爭的
唯一幸存者。“顏色憔悴,形容枯槁”
在江濱,他反復練習
練習如何遺忘
而我,需要練習的,是用粽葉
一層一層,裹住五月的創傷:
就像歷史真的忘了
黑與白,愛與恨一樣
2017.5.29
屈原白描
一個人
沿著千古不變的河
孤獨地走走 停停
不知道疲倦
不知道前方
也不知道
身后的端午節
一一剝開粽葉
那不是糯米
是一顆溫暖而飽滿的心
2008.1.1
化蝶
在飄滿紙錢的天空
兩只名叫梁山伯和祝英臺的蝴蝶
相依相偎
物價見長
地皮見貴
流離失所的蝴蝶啊
何時才能找到
回家的路
1993.1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