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說《現實》(1)

? ? ? ? 廣州的夏天是一種讓人窒息的熱,校園內外都是一片死寂。

? ? ? ? 就只有校門口對面冰室里的人群,添上了一絲不協調的聲浪。

? ? ? ? 夏天的校園里,唯一能讓人身心涼快的是那些穿著短裙和小背心的女同胞們。

? ? ? ? 不但自身受益,還能福及他人,果真是高尚。

? ? ? ?但受益的也只有那些熱血沸騰的男子漢罷了,而對于我,降溫的指數頂多只有0.1℃。

? ? ? ?因為我總想不明白,為什么女生穿短裙背心是一種潮流,而男生一樣的穿著卻成了變態。

? ? ? ?所以我不會去欣賞吃不到的葡萄,反正都是一樣的酸。

? ? ? ?吃過午飯,志豪又硬要拉我陪他去女生宿舍那邊「乘涼」。

? ? ? ?說是要讓我也見識一下,飽覽風光。

? ? ? ?想想反正回宿舍也是發霉,便附和著去接受那0.1℃的降溫。

? ? ? ?廣藥的分校其實并不大,是那種五分種可以跑完所有校道的規模。

? ? ? ? 從飯堂走到女生宿舍的路程也就一分鐘不夠。

? ? ? ?可在這不夠一分鐘的路程里,志豪卻走了十多分鐘。

? ? ? ?路上不停有那些穿得很少布的女生經過,而且衣服的顏色都好像很鮮艷。

? ? ? ? 我用好像,是因為我根本就沒有多大注意她們的衣服。

? ? ? ?只是覺得她們都像一種動物,是那種會開屏的動物。

? ? ? ? 耳旁一直不停也聽到志豪的精彩評說。

? ? ? ?「哇,超短裙哦,爽!哎,就是身材矮了點。可惜啊,可惜……」

? ? ? ?類似的話志豪一直在那十多分鐘里不斷地重復。

? ? ? ?我偶爾會答上「哦」「嗯」之類無意義的話,有時甚至不予理會罷了。

? ? ? ?反正他都是一樣有完沒完的,要他停口,除非上天來一場大暴雪。

? ? ? ?我雙手插著褲袋,把一分鐘的路程踱了十多分鐘,終于走到1棟的宿舍樓下。

? ? ? ?再往前就是4棟的男生宿舍了。

? ? ? ?志豪也只好帶著他那萬分不舍的心,準備跟我回宿舍繼續過著那種一條直線的生活。

? ? ? ?其實也沒有什么不舍的,因為晚飯后他也會在這條一分鐘的路上再走十多分鐘,甚至更長。

? ? ? ?來到大二的下學期,生活也就是頻死前生命記錄議上綠色的水平線,甚至沒有響起一聲的警報。

? ? ? ?是她的出現,讓我重新擁有了那種心跳的感覺。

? ? ? ? 那一分鐘,就是我走到1棟宿舍樓下的那分鐘,有個女生從后拍了拍我的肩膀。

? ? ? ?她做了一個手勢讓我跟她走到樓梯角的一片小空地。

? ? ? ?于是我也下意識的,糊里糊涂的跟了過去。

? ? ? ?「同學,我想認識你,交個朋友可以嗎?我注意你很久了,你那種沉默的氣質很特別。」

? ? ? ? 她的聲音猶如井里的水,很清很純。

? ? ? ? 我呆了,是驚喜?

? ? ? ? 不,無數次演算后還是覺得驚嚇的分量更多。

? ? ? ?全身的血液都匯集在臉上,還有我那個遲鈍的腦。

? ? ? ? 二十一年來第一次遇到被女孩子主動認識。

? ? ? ?在這一分鐘之前,我還是覺得這樣的事就像是太陽從西邊出來,根本沒有發生的可能。

? ? ? ?但現在太陽依然在東邊掛著,而這樣的事卻發生在我的面前。

? ? ? ?當我在腦海里胡亂比劃著該怎樣應對的時候,像井水的聲音又在我耳邊輕輕地響起。

? ? ? ?「噢,對不起,我沒什么特別意思的,只是想多交一個朋友,特別是像你這樣的朋友」

? ? ? ?無論怎么說,我也說不上英俊瀟灑,更不用說是玉樹臨風。

? ? ? ?到底為什么會受到如此的厚待,該不會是平時詛咒上天多了,偶爾也來一點仁慈吧。

? ? ? ?有那么兩秒鐘的平復時間后,我拿出了手機遞給她,勉強地擠出一個笑容。

? ? ? ?『好啊,交個朋友。』

? ? ? ?她接過手機,微笑著在里面輸入號碼與名字。

? ? ? ?這時,我才得以瀏覽一下她。

? ? ? ?又大又圓的眼睛,尖尖的下巴,略帶紅暈的臉頰上鑲著淺淺的酒渦。

? ? ? ?不能說得上是美,但可以肯定的是可愛。

? ? ? ?一米六左右的高度,穿著一身的運動服,長褲短T恤。

? ? ? ?顯然跟那些穿得很少布的女生們有點格格不入。

? ? ? ?就像是我跟那些熱血沸騰的男子漢格格不入一樣。

? ? ? ?相比于志豪剛才帶我領略的降溫旅程,我更留連于眼前的這片異國風光。

? ? ? ?也許對于這所學校,我本來就不是本土人吧。

? ? ? ?「好了,我響一下我的手機,那么我就有你的號碼咯」

? ? ? ? 她邊說邊拿出自己的手機。

? ? ? ?很快,手機響起了,鈴聲居然也是那首經典的英文歌曲「take me to you heart」。

? ? ? ? 跟我的一樣。

? ? ? ? 是巧合嗎?

? ? ? ?大概吧,因為自從出生以來,我就不怎么相信上天會給我多大的緣分。

? ? ? 「呵呵,可以了。那我晚上再發短信給你聯系吧。

? ? ? ? 還有同學在飯堂等我呢,我要先趕過去了,再見。」

? ? ? ? ?她一邊還我手機,一邊轉身就走。

? ? ? ?我還來不及回一聲再見,就只好目送她的遠離。

? ? ? ?她的背影很像那個網絡愛情小說的女主角,同樣有著一頭輕舞的長發。

? ? ? ?回宿舍的路上,志豪不斷地追問我剛才的女生是誰。

? ? ? ?念在他常帶我去觀光,還有以后可能需要他這個所謂「情圣」的鬼主意。

? ? ? ? 我毫不吝嗇地把在梯角發生的事都告訴了他。

? ? ? ?「哇噻,你好棒哦!」

? ? ? ?「那個女生漂亮嗎?」

? ? ? 「呀,我剛才怎么就不多留意她幾眼。」

? ? ? 「不行不行,今天晚上要多注意一下。」

? ? ? 「她是哪個班的?」

? ? ? 「……」

? ? ? ? 志豪又是有完沒完的自言自語。

? ? ? ?可以看得出他是非常興奮的,但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他興奮的理由。

? ? ? ?走到宿舍門口時,志豪還是繼續說著:

? ? ? ?「啊,你說我們應該怎么做呢?她這么主動,怎么辦才好?我該怎么辦呢?」

? ? ? ? 聽到他的這句話后,我狠狠地踹了他一腳。

? ? ? ? 「干嘛踹我啊!很痛啊。」

? ? ? ?『大哥,醒醒吧,人家要認識的是我啊,該怎么辦的也應該是我吧!』

? ? ? ? 我直接而且清楚地解釋了這一腳的原因。

? ? ? ? 志豪像是被我點中了死穴,呆了一會才說:

? ? ? ?「哦,那你,打算怎么辦」」

? ? ? ?面對著眼前的志豪,我有點失落,所謂的「情圣」也就原來如此。

? ? ? ?在擔心自己的前程同時,我也開始后悔跟志豪說出了一切。

? ? ? ?但我不是一個愛后悔的人,所以說了也便算了,反正我只活在當下。

? ? ? ?吃過晚飯后,志豪說要去1棟碰一下有沒有主動想認識他的女生。

? ? ? ?『那好吧,你就守著一棵樹,也許會有兔子撞上來的。』

? ? ? ?我拋下這么一句話就自己先回宿舍了,留下哭笑兩難的志豪。

? ? ? 他應該會在1棟的樓下等十分鐘吧,甚至會更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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