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勛破解莫奈之美》番外篇04:一朵睡蓮的穿越之旅

天漸漸得熱了起來,我也漸漸開始了綻放,被身下綠色的蓮葉襯托著,我的臉更加粉嫩。沐浴著日光,我瞇起眼睛看著水面上粼粼的波光。

哎!好疼!誰在扯我?你這瘋兮兮的男子,竟然扯掉我的蓮葉當做自己的上衣!哎呦!放我~,眼瞅著那個披著長發的男子撕掉我的花瓣用來做他的下裝!肢解的疼痛讓我死去活來,卻沒有辦法掙扎,只能隱約聽到有人念叨著“制芰荷以為衣兮,集芙蓉以為裳。不吾知其亦已兮,茍余情其信芳……”

此刻的我只感覺身體輕飄飄的在上升,漸漸的沒了痛感,也不知身處何地,我昏昏沉沉的飄進了一個黑暗的地方,卻還念叨著“我討厭男人!”

“嘻嘻,那個松果味道真不錯!”
“你個吃貨!”
“可惜沒在冬天來這里,不然竹筍臘肉肯定會讓你流口水的,嘻嘻!”
“吃!吃!你就知道吃!”
“哎!哎!你別用水撩我啊,入秋了,不能著涼!阿……嚏!”
“噓!小點兒聲,我聽說花神喜歡晚上出來呢,別驚擾了花神。回家趕緊喝姜糖水,可不能誤了明天浣紗的活兒!”

被遠處略有吵鬧的聲音喚醒,真的有點兒“伐開心”!一醒來就是這樣,我想安安靜靜地吸收日精月華都做不到,氣死我了!
喂,那艘船,你別過來!沒看見我沖你搖頭嗎?
…… …… ……
啊!好吧,為了我這花容月貌不被撞壞,我給您讓道還不成么!

一片陰影過來,又感覺自己的身子在輕飄飄地上升,從空中看到那艘船緩緩地駛出了我生長的水域。“我討厭劃船的女人!”說完,我再次陷入了沉睡。

不知沉睡了多久,我似乎從黑暗中看到了一道光,然后是明晃晃的什么東西朝我靠近。“你可別過來。”無奈,這次我既沒有蓮葉也沒有花瓣,沒有揮手抗議的資本,也就只能無助得看著那道光越來越刺眼。既然沒辦法抵抗,那不如靜靜蓄銳,我再瞇一會兒。

好耀眼,咦?這是久違的陽光,好舒服,正好舒展下筋骨。盡管腰很短,在水面上都看不到,總是一副飄在水面上睡覺的樣子,不然我怎么會被人們叫做“睡蓮”。

那個男子是誰?總是遠遠地看著我,眼神里還帶著些許欽佩。偶爾還有深呼吸的動作,難道是在品味我的花香?看來我遇到了一個懂我的男子,這一次我選對了人。

“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這是贊美我的詩詞嗎?好美。“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這就是他在遠處欣賞我,而不會折斷我的原因吧,好美。

這一次醒來,似乎“好美”已經成為我的口頭禪,可是才過了1個月,我怎么又困了,不想入睡啊!我還想繼續陪伴這位男子,可是我的花瓣掉落在水面上了,我的精力不夠了,真的又要入睡了。

莫奈《睡蓮》1917

咿?這是哪里的池塘?有那么一點點熟悉的感覺,可是又有說不出的陌生感。不遠處有一個紅色的橋,岸上有垂柳,似乎是在哪里見過,可是我一下子想不起來了。看那岸上男人穿的衣服好奇怪,褲子都露在外面,頭發那么短?也不是出家人的模樣,難道他們不知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么?他的帽子好奇怪,我從未見過,他是個異族人!

他在干什么?要么瞇著眼睛看我,要么用手里的一根棍棍在他面前的板子杵來杵去的,從他那邊似乎還有一股有點兒刺鼻的味道飄過來。

他瘋了,把手中的棍棍扔進池塘,還把那板子也推入池塘。喂!你可別把池塘的水弄臟,不然我會生病的!他真的瘋了,這會兒腿腳不利索地淌水把剛才那兩樣東西撈回去了。

他天天來,有時候是早晨,有時候是中午,在那板子后面一坐就是半天。他好像年齡很老了,眼睛有點不太好,但總是堅持從不遠處的那所房子夾著板子、拿著棍棍過來看我,就這樣他看著看著,我又進入了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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