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于我而言,是倏而花開的玉蘭,是星星點點的婆婆納,還是路邊,河邊抽出細小嫩芽的柳枝,當然還有兩件重要的事情,即馬蘭頭和杭州。吃過了上市的馬蘭頭,去杭州走了走,才感覺春光真的到來了,就好像一場儀式,又好像是生活里尋常的規律。
媽媽每年都給我寄馬蘭頭,其實上海的菜場里賣的也很多,我租的房子旁邊就有一個菜場,可是她都會給我細細洗凈馬蘭頭上的泥沙,一茬一茬地擺好,過涼水后放冰箱數小時,然后用當天的快遞寄到上海來給我,這樣,寄到的馬蘭頭依然新鮮翠綠。
菜場里還賣一種豆腐干,很小塊,外皮是淺褐色的,吃起來鮮美可口,我曾向菜場的阿姨打聽到這種豆干產自蘇州,我在汪曾祺的書里看到他寫過,蘇州有一種小豆腐干,“用醬油、糖、冬菇湯煮后晾得半干的,味長而耐嚼”,不知道是否就是這種豆干。買回三五塊這樣的小豆腐干,再將馬蘭頭揉細鹽下水,撈出,擠干,切為碎末,同這種豆腐干同拌,再加少許白糖和香油,聞起來便香味撲鼻,吃上一口,清香鮮美,這味道輕盈地跳過舌尖卻唇齒留香,讓人欲罷不能,只想一口接著一口繼續吃下去。靈敏的味蕾提示著我們春天的味道正是這般,一下子就讓人揮別了冬日食物滾熱、濃厚的味道。
吃過馬蘭頭,便更想去杭州,今年還是跟以前一樣,抽了一個周末過去。上海到杭州很方便,高鐵一個小時可達,一路上還能看到江南朦朧的春色,有寬廣平坦而又錯落有致的農田,中間點綴的是白墻黛瓦的屋子、零散或簇擁的油菜花,一眼望過去,可以看到更遠的土地,然后是更遠的山和天。這樣的景色總是叫我心安,我不知道是否是因為熟悉。看過沙漠和大海,也覺得它們壯闊美好,可是在異國他鄉的日子里,我想念的,正是這樣整齊溫婉的景色,想念這個有點害羞的、說話輕聲細語的、小家碧玉的姑娘一般的江南。
西湖一年四季游人如織,今年沒有選擇去西湖,去了茅家埠,我很喜歡茅家埠,游人很少,因此很安靜,西湖景也顯得更素更淡一些,還稍許帶點“野氣”,可以看見很多動物,比如我們就看到一幅“春江水暖鴨先知”。
茅家埠在我看來帶點兒仙氣,水杉下開滿了二月蘭,甚至在青石板的小橋上也綻放著,這里小溪環繞,林中坐落著茅草屋,游人甚少,可以聽見潺潺的,清脆的水流聲,還有枝頭的鳥叫,我們不敢說話,好像這里自有神靈。
西湖的柳樹也是好看的時候,剛抽出芽兒,柳枝都是嫩綠色的,枝條都垂下來,配上西湖水,真正是楊柳依依,是溫柔,但不纖弱。這新綠,真正是春天的顏色啊。我望著西湖的柳樹,通常不知道說什么,今年我站在在西湖旁,看到成片的柳樹的新綠,看到垂下來的千絲萬縷的新綠,看到枝頭隨風跳躍的新綠,我想,大概這就是“春風又綠江南岸”了吧。
她將自家的黃豆炒香,做成魚餌,再將礦泉水的瓶口剪下來倒插,做成一個簡易的捕魚器,將其放在湖水中,不一小會的功夫就會引來很多小魚,將礦泉水瓶收上來就能看到很多游動的小魚,有趣的是湖里的小魚都帶著紅色或藍色,很像熱帶觀賞魚,很是漂亮,她笑的樂咯咯的,說“真好玩啊”,“小魚真的漂亮呢!”她還專門讓我拍她捉到的小魚,我稱贊她生活態度好,她說“我是很要玩的呢,我一個人看螞蟻都可以看半天呢。”后來交談中我才知道,她已經七十歲了,但不得不說,看起來真的年輕很多。我臨走的時候,她又跟我強調說“你下次也去看螞蟻,真的好玩的!”我回頭對她說謝謝,看到她又在給別人推銷她的小魚兒,旁邊是他的兒子,三十多歲的人了,坐在一邊笑吟吟地看著他的母親,我覺得真好。
我在杭州遇到的人很多都善良且有趣,大概這也是我這樣癡迷這個城市的原因吧,一個城市,除了風景,便是人情。
PS. 真的推薦知味觀和老頭兒油爆蝦,不僅有美景,還有美食,讓人怎能不想念杭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