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風很大,不多走在城市的十字路口一陣風夾著灰塵迎面襲來,有灰塵落入到不多的眼睛里,他抬起手揉了揉眼睛,但沙子還是在眼睛里。不多很難受,他快速經過紅綠燈,恰好前方街道旁有一個公共廁所,不多把臉靠近鏡子,掰開下眼瞼望著鏡子中自己的眼睛,里面有一粒小小的塵土頑強地拉著他的一根眼瞼毛,不多先是一驚以為自己是看花眼了,可是定眼再看,只見里面的這一粒塵土還長著兩個眼睛和一個嘴巴。
不多轉念一想,這么奇葩的事情,一定是在做夢吧,于是他也就釋然了。
“放手,從我眼睛里滾出來。”不多說。
“不放。”這一粒塵土說。
“不放是嗎?那我要用水把你沖到下水道了。”
“別,我下來就是,但你要答應我個事情。”
“喲,小小塵埃還跟我談條件。”
“我要你以我的經歷,寫一個故事。”
“哦,這個啊,我以為什么了,這個我還是樂意的。”
當我醒來,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的,身旁的伙伴呢?已經不見。滾燙的水泥,厚厚的泊油路,每一個十字路口上的指示燈讓我迷失了方向。我在想,這是不是一個夏天?它是那么熱,熱到骨子里的寒意在蒸騰。
路口吹進來了風,撫摸了我一下。我稍微的感覺到了一點涼意,緩了緩神,從那種驚惶失措下,抽離分開來。
我問:“你要去哪里”?
我看風一臉的詫異,顯然它也被我這突如起來的話語所頓住了。
“哦,真慶幸,這個城市,還有一粒會說話的塵。”
“你要去哪里?”我還是一樣的彷徨,眼前的高樓,陌生的城墻,“你說,城市?什么是城市?”
“這就是城市,這里。我從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一直飄著。”
“你在找什么?”我的好奇讓我暫時忘卻了恐懼。
“一種氣息,一種寧靜,”風帶著很遙遠很遙遠的回憶的語調,“可是,我現在想不起那種感覺。”
就這樣,我們都陷入短暫的沉思,一聲聲汽笛聲突然和來來往往擁擠的人群較勁,擠壓著上空無數渾濁的空氣。而我也被驚醒了,這樣窒息般的潮涌的沉溺氛圍,我只感覺到,整個軀殼都要爆炸開來。
“你能帶我走嗎?”我問風,帶著茫然和對自己的不確定。
“你要去哪?”
“回家吧,可……我不知道。”突然間失落又彌漫全身,我失去了方向,即使是家。
“好吧,走!”風說著,把我從滾燙的柏油路邊卷起,城市的上空,一片渾濁。
就這樣,我們一路向北。
沿途我們在一個特大的城市落腳,烏云滿天,天打起了兩下雷,雨開始爭吵而埋怨的落下來。
“我不要下去……” ,“哎喲,這是什么東西,黏糊糊的”, “我也不要下去……”,“把我弄得臟兮兮的”,“哎呀,我看不見自己了”,“你們怎么那么臭啊”,“空氣都是些什么啊,我不要下去……”,“不要……”
這時,云老人語重心長的說:“下去吧,別怨了,周圍盡是些尾氣,工業灰塵,煙霧顆粒之類的東西,是人類自己產出來的,這也是命啊,還能下這么丁點雨水都是奢望了啊,你們趕緊去吧,再不下去可要被太陽收去了。”
城市的路上,墻上,渾濁的雨水附著在上面。
“這該死的天,雨也不多下點,搞得整個城市臟兮兮的,可惡。”我聽見一個路人,怨恨的急促促的走去,這時雨停了。
“天好藍哦!”一個小男孩,望著天,揚起天真的笑臉。我也抬頭看,可是,和我記憶中那個澄澈湛藍的天空比起來,它看起來像是個重來沒有洗臉的流浪漢,流著鼻涕往臉頰兩邊用袖子擦了兩下之后的模樣。
我問風,風輕輕嘆了口氣。突然,漫天的飛沙,形成的沙城暴,包圍了整個城市。整個城市陷入昏暗中,人類蓬頭垢面,小心翼翼的背風走著。汽笛聲,緊急剎車摩擦地面的聲音,隱隱約約混亂的響著,傳不出來就被沙塵撞擊城市的聲音所扼殺。
我問沙塵,沙塵說:“我們只是想奪回我們的家。”
“家,”我默念,“可是你們不是都從那邊過來的嗎?”
“那邊?你去了就知道了。”
“那邊不是家嗎?”沙塵沒在理我。
我們朝著沙塵來的地方飛去。看見遠處那一排排翠綠的樹林,我想,這里不是很美嗎?為什么他們偏要跑到城市那種令人恐懼的地方?當我臨近時才發現,每一顆樹都圍著一個窩,都是人工灌溉的痕跡,除了同樣的樹,幾許坯草,沒見到花,也沒見到太多種類的樹木。很安靜,聽不到任何生物的動靜。心里的某種情緒突然讓我難過起來,我看看風,風喟嘆了下,然后又稍許欣慰的輕輕一笑,說:“這是防護林。”只是當它看著前方時,眼神又黯淡了下來。我隨著它的方向,朝著樹林后面望去,無止盡的都是和我一樣的沙塵,密密麻麻,地上太擠,擠得它們都往空中漂浮著。
“這是我的家鄉嗎?”我自語著。
“我不知道。”風像是在回答我,可看起來更像是失落。我突然能體會到它所說的在尋找的那種寧靜的地方,就像家鄉的氣息,可是一定不是這里。它們看起來是和我一樣的塵,可是它們是那么躁動,那么瘋狂。看著漫無邊際的黃沙,風像崩潰般的散去了,它終究沒找到那個地方。而我呢?我只能淹沒在無盡的沙塵里了嗎?
“這是我的家嗎?”淹沒在黃沙的那一刻里,我問旁邊的沙塵,它們一個都沒理我。
—END—
// 文:唐菜 // <不多的故事:第十三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