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析記10.21

今日透析。

早上七點半起床，做了一個小時的運動，敷了胳膊，搽好喜遼妥。然后煎了兩個雞蛋白吃了，同時嚼服了兩粒南京軍總的碳酸鈣，還服用了降壓藥。

到了九點半，該出發了。帶上雨傘，天空陰沉沉的，可能會下雨。聽說深圳那邊刮臺風了，每到這時候，就是多雨的時節。

還帶了一本書——《鋅皮娃娃兵》。

本來打算步行去醫院，出門沒走幾步，忽然覺得書本和雨傘很是累縶，于是懶得走路了，還是騎電三輪車去吧。于是又返回屋內，騎車去醫院。

路過福星街上，買了一個鮮肉包，三個饅頭，一個粉絲餡的水煎包。

到了醫院，將近十點，隨著白晝變短，最近透析室的時間又改了，早上七點開門，因此下午一班要到十一點才能上機透析。

還是先乘熱吃包子吧！

我來到休息室外，把肉包子和水煎包都吃了。

之后稍微做了一下運動，以助消化。

到了將近十一點，我進了透析室，坐在椅子上玩手機，忽然有個病友喊我的名字，因為耳聾，我抬頭盯著他，不確定他是不是在叫我，很快，我就明白過來，他的確是在跟我說話，雖然我們并不認識，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可是他卻知道我的名字。

“XXX，”他看著醫生辦公桌上的那張透析室季度檢查公布表對我說，“你多長時間做一次灌流？”

“一個月一次。”我答道，同時看著那張表，發現上次沒有公布的PTH值現在都填上去了。

“一個月一次，結果和我們沒什么差別嘛！就是PTH低一點。”

“這次我們透析室的檢查結果很不理想，”我看著表單，忍不住說出了心里話，“鉀鈣磷大部分都超標了，特別是磷，集體超標，這太危險了。”

“這是沒辦法的事，每次檢查還不都一樣，”這個中年人說，“沒事，我們都是苦命人，習慣了。”

我心想，怎么沒事？！怎么沒辦法？！可是一看這人那副自以為是的口吻，也就不想跟他爭辯了。

這時，我發現那張表單上有個人的PTH值很刺眼——PTH＞2500——我驚叫起來:“這個人可危險了，搞不好要做甲狀腺切除手術！”

那個中年病友聽了我的話，又是那種既認命又自以為是的口吻:

“PTH，該高總是會高的，降不下來的！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們都是苦命人！”

我懶得跟他反駁，他就是那個PTH高達2500的人！可是他的磷和鈣還算正常，如果服用西那卡塞的話，也許能夠將PTH降下來，問題是西那卡塞很貴，我們這小醫院也沒有。還有一個問題，就是，以他這樣的態度，怎么能克服困難呢！

因此，我就沒有和他多說什么，一會兒，他就上機了。

接下來，我又仔細看了這張表單，發現我們小小27人的透析室（我的PTH值是17，低PTH一直是我刻意保持的結果），有7人PTH超標，除了那位2500的，另外有三位病友高達1500以上，磷和鈣也都大大超標，我心里直嘮叨:危險，危險啊，搞不好要做手術的！可是我并不認識這些人，但愿醫生已經對他們采取措施了吧。

正在看著，孫醫生進了透析室，他一看到我就說:“XXX，你的PTH低了點，平時都是怎么服用阿法骨化醇的？”

“每晚睡前一粒！”我說。其實有時候我透后也會立即服用兩粒，狠狠打擊PTH！

“嗯，你暫時可以停服一段時間了。”

“好的。”既然PTH這么低，暫時停服應該沒問題。

看來孫醫生挺關心病人的。我就跟他說:“透析室一直都沒有降磷的藥，醋酸鈣從三月份就斷貨了，這次檢查大家的磷都超標了，怎么辦呢？”

“我們現在已經跟醫院反應了情況，醋酸鈣應該會有的。”

“嗯，那就好。“我說，”沒有降磷的藥真是麻煩，昨天我在網上買了一盒碳酸鑭，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品！”

“你在網上買了碳酸鑭？”孫醫生看起來很是驚訝，“哪個網站買的？”

“淘寶網。印度版的，110元一盒，還有英國版的，三百多元一盒。印度的和英國的哪個好些？”

“印度版的是模仿英國版的，效果都差不多。”孫醫生解釋道，“就是怕你買到假貨了。”

“沒辦法啊，鉀高還好控制，磷高了就難啊！”

……

正在跟孫醫生聊著，護士喊我上機了。我答應一聲，鋪好自帶的床單和空調被，躺下來等待穿刺上機。

上機稱重43.2公斤，脫水1.2公斤，流量230。

上機后血壓有點低，98/65，大概是吃了降壓藥的緣故。護士為我注射了三瓶葡萄糖。

我最喜歡喝葡萄糖了，推糖的時候，我就跟護士說，別推進去了，把葡萄糖直接給我喝了吧！她卻不給，說最好是推進去血壓升得快。

果然，很快我的血壓就正常了。

今天透析的時候，我的話有點多，這還是第一次，主要是跟我的左右鄰床交談。

我的左邊，是一位五六十歲的大爺，因為磷高，渾身瘙癢，透析時直叫喚，不停地拍打自己的身體，以至于后來漏了針，只好又重新穿刺了。這位老人雖然被瘙癢折磨著，說話的口吻倒還是很樂觀，不停地和我的右邊鄰床——也就是那位PTH高達2500的中年人——打嘴仗。我們漢川人別的不行，就是嘴皮子硬，什么事都要在嘴巴上說贏。當然，這兩個人是朋友，打嘴仗就是他們交流的方式。

他們交流的都是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這方面的問題。乘此機會，孫醫生和張醫生就過來跟他們普及透析知識了，我也忍不住跟著插了嘴。

當我左邊的那位大爺問孫醫生“泡面能不能吃”的時候，我大喊，千萬不能吃！泡面里面鹽份很高，吃了會口渴，漲水，里面的添加劑很多，毒素高，而且泡面一點營養都沒有，最好是別吃！

當張醫生向右邊鄰床說“蓋平”（也就是西那卡塞）可以有效降PTH——“可惜我們這里沒有，要到武漢去買”——的時候，我又說出了我的想法，也就是被老病友稱為“沖擊療法”的方法。

這種方法就是:在甲狀腺沒有結節、鈣磷也還正常的情況下，大劑量服用阿法骨化醇或者羅蓋全，就有希望將PTH沖擊下去。

不過這個方法也只是“有希望”，在沒有西那卡塞的地方，許多病友做這樣的嘗試。張醫生也并不贊同我的想法，他搖了搖頭走開了。也不知道我右邊那位PTH高達2500的戰友是怎么想的，大概仍然是聽天由命吧。

討論了一陣之后，孫醫生也走開了，我也失去了談興，因為和老人家談論像“腌菜能不能吃”這種問題實在太浪費時間了——關于這個問題，醫生應該解釋過無數次了吧！

我不再理睬左右鄰床的嘮叨，拿起《鋅皮娃娃兵》看了起來，一邊看一邊吃饅頭，一連吃了兩個。

因為饅頭太干，吃快了怕打噎，躺著喝水又不方便，所以我吃得很慢，足足吃了半個小時！看書也看得手累了，于是就閉眼休息了一會兒。

休息夠了之后，又開始看書，直到把這本書看完，最后一個饅頭也吃完了。此時離下機也只有半個小時了，透析的胳膊卻忽然有點脹痛起來，而且不知被什么蚊蟲咬了一口，奇癢難忍，只好用手去繞，繞了好久才不癢，就這樣一直折騰到了下機。

下機稱重42.6公斤，血壓正常。

透后運動:下機后在休息室外運動了一個小時，然后揭了紗布，貼上創口貼，下樓回家。

透后美食:回家路上買了三個粉絲餡的水煎包，冷的，回家加熱了一下吃了，然后又沖了一杯藕粉。

粉絲和藕粉都是低磷食物，雖然比不上快餐的美味，但是吃起來保險啊！在沒有碳酸鑭或者醋酸鈣的情況下，最好還是老實一點吧。

透后瑣事:晚上漢川中醫院的一位病友聽說了我們透析室這次檢查的糟糕狀況，在微信上和我聊了很久。她讓我告訴我們透析室的病友磷高的危害，并且讓我勸告那位PTH高達2500的病友去買西那卡塞，爭取把PTH降下來，免得到時候要動手術，又要受苦。

我跟她說，（她說的）這些話我們透析室的醫生都已經跟他說過了，就看他聽不聽得進去。另外，只要這次我買到了正版的碳酸鑭，就會幫助透析室里的其他人買，如果他們需要的話。

就像她說的，大家都同病相憐啊，能幫的就一定要幫一把。

——2016.10.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