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6月17日在一起,2016年7月11日分開,他是我二十三四歲的年紀里濃妝艷抹的一筆。分開已二十八天,我可以用平靜的口吻來敘述這一段感情了。
他在B市,我在A市,我們之間永遠相距著200公里,不遠也不近。從頭到尾都是異地,連分手也是微信解決,一點都不拖泥帶水。相見一次需要花費半天時間坐火車,但是我清楚的知道,相比起來我們在所有的異地戀人中已是算最幸福的人了吧。
我是他的初戀、他是我的第二段戀愛,但對我來說也是像第一次戀愛一樣。我們是因為自行車認識的,同處一個車隊。我一直記得我第一次去車店看到他的樣子,文文瘦瘦,讓我坐下來然后和我說話。他說他不記得第一次見我的時候了,不過后來我從朋友那兒知道他第一次見我后說我聲音嗲嗲的。還從沒有人這樣說過我,也許只是我和別人說話總是太害羞的緣故吧。
后來不知道怎么發展到每天聊微信成為習慣,就像最好的朋友那樣我們什么都說但是并不太能見面,我每天發生了什么事去了哪里開心的不開心的都會告訴他,有一些愁悶的事跟他講他似乎總有辦法安慰我鼓勵我并告訴我解決辦法。我獨自騎車出去的時候他百般叮囑我注意安全和各種注意事項,堪比我媽。我扎胎的時候他電話過來實時遠程指導我如何拆卸和安裝輪胎以及補胎,并抱怨我太笨。這樣的習慣在我們戀愛以后的一年里也一直如此。
再后來他說話變得怪怪的,比如會說想我、心疼我這樣,我心有疑慮,但又把想法憋回去告訴自己想太多太自戀了,人家又沒有說喜歡你。
去年五月份的時候,我去長江源頭做志愿者。他說要送我,于是買了那天早晨B市來A市的火車票。結果那天他卻看錯時間錯過了火車,為此傷心了好久,說無法原諒自己,當時都要哭出來了,特別特別難受,就走了一個多小時的路去上班了。
一個月的志愿期快結束時,我告訴他我要去拉薩玩幾天呢。他又請了假坐了三十多小時的硬座,跟我買了同一趟去拉薩的車。半路我和我的小伙伴們上車和他碰頭。沒有座位的我們鋪著報紙環抱著腿坐在走道上,他轉頭一直看著我很久很久,看得我好不好意思。
在拉薩的第二天晚上,我們一同出去散步。識趣的小伙伴提前拉了其他人回客棧了,然后他就跟我表白了,我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對他難免是會有一些感覺的,可也沒有特別特別喜歡的情感,也難以跨出那一步。可是他突然強行把他的初吻送給我,然后我們就不知道怎么不知不覺的算是在一起了。
后來的幾天,我們手拉手的去大昭寺、布達拉宮、納木措,雖然那次去并沒有怎么去其他地方玩,但是拉薩河邊卻留下了我們的腳步和回憶,以及成為我們在一起的見證。后來常常說,下次我們再一起回去拉薩看一看。
我們各自回到自己的城市以后,就開始像所有其他異地戀的情侶一樣,過各自的生活,每天依然用微信聊天,一禮拜到一個月不等的時間里去對方的城市相見。開始的時候我們連架都沒吵過,過得不溫不火,但每一天里都是濃濃的想念,很難受。
后來慢慢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心里會變的坦然一些。也會偶爾吵架,覺得好像大部分都是因為我,因為太小氣太計較,總想耍耍小女生的脾氣,他最大的缺點就是喜歡冷戰。還好我們兩三天以后總會和好,然后都是他在道歉,不停地說“我錯了,我錯了”。他生氣的時候不高興的時候的眼神我總是記得清楚,因為我好害怕,他說話的語氣也會變,完全像變了一個人。我是個脆弱愛哭的人,眼淚自然止不住的。
他帶我回了他家,一個很老舊的居民樓里的三層,他的爸爸個子很高因為有聽力障礙所以說話并不多。他的媽媽總是在說話而且像個小孩子一樣。每次去他家的時候,他爸媽總會準備滿滿一桌子飯菜,百分之八十都是肉。走的時候還要給我裝一些水果和零食。我不在的時候,他說他的爸爸媽媽整天念叨我,問我什么時候去他家吃飯,問我下次去他們包餃子好不好。
而我的父母,自始自終都是堅決反對。不僅我的父母,我的所有家人都是。有時一大家子在一起聚餐的時候,我的二伯當著一屋子人對我說,你可千萬不要嫁去B市了,待在我們這里多好的,以后見你都不容易了。一到周末我跟媽媽說我這周末不回去了,媽媽和姐姐就總問你又要去找那個男孩啊?每次都說的悲傷,偶爾我還要撒點小謊,讓他們少生一點氣。有一次跟我媽說的不好,我媽微信里說,堅決不允許我去找他,不然她晚上讓我把把她和我一歲多的侄子接到我這里來,要看著我。真是極端、我心里要發瘋了。
他從西藏回去以后,就從車店辭職了。因為有我這個動力,所以他要努力賺錢。開了個淘寶店賣自行車配件以及修和保養自行車,每一天都干到凌晨才回家吃飯睡覺,特別辛苦。也會遇到瓶頸和挫折,但是他總能振作起來繼續去干自己的事。月收入三千到五千不等,會將其中一千塊存入我的支付寶,讓我幫他存錢。
在感情上,我一直知道他是個很好的人,煙酒不沾,高高瘦瘦,對我也好。不過因為異地和我家里的壓力,兩個人都會累。我對以后不確定,他卻永遠堅定的要和我結婚生子、白頭偕老。
我家里的反對主要因為兩個方面,一是異地,他們不想讓我去B市,他們想讓我就在本地。媽媽有時會用溫柔攻勢對我說,你要是嫁走了,媽想見你一面都不容易。你在那里有委屈了,跟誰去說啊。他說他父母愿意他過來A市打拼,他說他一點也不喜歡A市,他來完全是為了我,而且他的創業壓力和困難也會更多,但他愿意為了我這么做。可是別人又說,他就算來來A市了,他拿什么賺錢,你們每個月的收入都用來租房和吃飯了,你還怎么買你的新衣服,怎么出去旅你的游?他一直說他年度就要過來了,再不來是不行的。
第二個原因就是家庭經濟因素了,我的家庭經濟狀況比他家里好很多,他的爸媽都下崗在家里沒有工作,所以不能對他有任何形式的經濟上的幫助,他曾說,他的爸媽只要不生病就是對他最大的幫助了,并不指望他們其他事。我們最后一次見面的時候,我鼓起勇氣問他,那我們就算結婚的話,那也很花錢的,我們哪來的錢呢。他說,那只有借了。我心里雖然清楚這確實無奈,可聽到的時候自然會失落。我以前從沒想過會因為沒錢而放棄自己喜歡的人,我以前也并沒有這樣的想法。可是隨著這段戀情的進展,家人和朋友都在苦口婆心的告訴我經濟的重要性、我并不都是贊同,但也聽進去了一些。后來我自己的內心也就慢慢發生了一些變化。
有幾個月的時間媽媽都沒跟我提我們倆的事才過了一小段太平日子,因為每次談的時候,我都會哭著不開心的離開家,媽媽不敢跟我談,我們之間的關系有一陣子變的特別緊張、也很陌生。
那個周末,一個結婚懷孕了的朋友開車來家里接我出去玩,媽媽就突然提起這件事說到,你看你這朋友多好的,談個對象離家又近雙方父母又都同意的多好啊,你看你。那天拉著我的朋友趁我不在跟她說讓她們多勸勸我,晚上又加了和我一起住的朋友的微信,依舊是讓勸勸我。
不,你們已經勸的太多了。
第二天早晨在公交車上,我鼓起勇氣很久很久才閉著眼睛將那句沉重的“我么分手吧”發了過去。很快他發來一個問號,又打電話過來我沒接,因為在擁擠的公交車上也不方便借。
他說了很多挽留的話,他問我和他在一起不開心嗎?他會努力的讓我堅持下去,哪怕是拖延,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分鐘都是開心的。
“我知道我很多不好,我想改變也改變不了的事太多,你的心早已沒有當初對我的激情我也能感受到,加上家里的言語,你也很難過,我也都懂現實總是這樣殘酷,你沒有動力在支撐了。我雖然很傷心,但我還是像挽回我們的感情,感情是需要兩個人共同努力的,但后來我們就變成了我向你靠攏,我的妥協是珍惜這份感情,不想讓你離開,每次的冷落后我都想的不行,忍忍忍想做的高冷,但想到你實在忍不住了就找你搭話,性格就這樣吧,但是也就是個自己氣自己的過程,完了就沒事了。但每次對你肯定也有傷害。我不知道這次是否能挽回你,畢竟這是你第二次提出了,也許心中說出這話也不容易,畢竟你不想傷害我,也是很難以啟齒的話,但我真心想和你生活,我想留住你,我在這樣乞討愛情,你對我還有愛么?至少我還愛你。”
大概清楚是不能挽回了,我也強迫自己堅定一些。
“也許我說破嘴皮你也鐵了心。畢竟自己的努力也已經顯得微不足道。我也不愿刪除掉你的一切,也許這就是人生吧,最好的年齡但不是最好的我,我曾說要像個口香糖一樣不管如何都粘住你,可是我做不到,粘不住你的心,粘住人也沒用。都說分手后還可以做朋友,我真的做不到,我不能看到你的一絲,那樣我會不停的想。你走吧,在你最美的年華里,不要想我,我也會忍住。”
他的最后一句話是“將來的路,自己走。我就不送祝福了,你的婚禮就不要通知我了。”
就這樣,我們真的分手了。
快的出奇,也許因為我之前跟他提過一次分手,那次夜里凌晨兩三點,電話對面他哭成淚人,祈求我就當做什么話都沒有說過。我的心軟,自然也就過去了。他說、有第一次,就一定會有第二次。
這一次,我被自己的鼻涕和眼淚淹了。坐在電腦前的一整個早上,我不停的用抽紙去抹眼淚和鼻涕,一陣一陣的痛苦。在公交車上,在路上,躺在床上,無法抑制。哭到心痛,真的是心痛,用手去拍打沉悶的胸腔。每時每刻都在想他。
過去的幾個月,我已經沒有過多的想念了,在自己的生活里不溫不火的行走著。這一次,我卻想到發瘋,想和他過去的每一次相見,想他對我的我,想他的每一句話,行走的每個角落仿佛都有他的影子。然后就想,自己的選擇是對是錯,時不時的就會對自己的選擇后悔,然后理智又將自己拉回現實,接著又后悔說了那句話。相伴著的還有自己強大的想象力,又去幻想也許沒有我的放棄我們會結婚一起生活,老了一起去騎車。幻想他又不甘心回來找我,我們又在一起了。幻想我又突然出現在他的面前,他會跟我說什么會不會趕我走。
現實是,我發現他那一天分手后就把我的微信刪掉了,并發了條朋友圈。而我,到現在都沒有刪他的微信號,而且至今仍在置頂位置,微博也在特別關注里。順帶說句不知道為什么,他手機微信上我們倆的聊天窗口時間永遠顯示在2020年的某一天,因此自動置頂。很神奇。
這一個月里,我時不時的就會打開他的微博和微信翻看,除了那最后一條關乎于我的朋友圈,后來發的也全都是些工作和天氣的消息罷了。他微博上轉發的李宗盛的歌,我聽了很多遍,感覺句句戳心。一些轉發的雞湯,也被我細細思想。我想,這些舉動,也許是我的不舍和想念吧。
他說不要讓他看到我的一絲,不然會想我。所以我克制著自己不去出現在他的網絡世界里,反正現實生活里也見不到的。我告訴自己做了這樣的選擇,不可以后悔。向前走,不回頭。向前走,不回頭。
我不知道他的這一個月是怎么過的,他曾經對我說沒有我會不知道怎么活,我對他無條件的相信,我還勸他,我相信那句誰離了誰都能活的話,可我卻還是總擔憂他沒有了我真的會崩潰嗎?顯然我多慮了。
一個月后的今天,我已經坦然了,也接受了。我知道他也是的吧。
他微博里最新一條是轉發的一段話,“悄悄地去努力,然后等變厲害之后,蹦出來把曾經看不起自己的人嚇一大跳,才是你現在需要當作目標的事。”我知道,他現在的每一天仍然都在為自己的未來而努力,我相信他,會變的更好。我們彼此未來的幸福都不再相關,也無法做朋友。分手以后我也因為失去了一個最好的朋友而失落,我以后再也不會有這樣一個談天說地傾訴苦惱的好朋友,再也不會有這樣一個打電話三四個小時也不舍得掛的好朋友,這樣一個夜晚躺下后把微信視頻通話打開在旁邊桌子上找個地方立起來被對方看著入睡的人了,雖然總是他會先睡著,因為他有不知不覺一到兩秒鐘睡著還做了個夢的超能力。
我知道,慢慢會有其他人給我介紹對象,我的一只腳已經踏進了相親大軍中。很多人都會排斥相親,但我愿意慢慢去接受。一直想,以后會不會再也遇不到一個如他那樣深愛我的又那樣善良發光的人了,也許真的不會了呢。不過,人總要為自己的選擇作出代價的。
在這件事上,我想我們兩個人都不痛恨我的家人,因為了解父母的苦心,所謂的“為我好”,他們并沒有錯,沒有人有錯,我妥協了。我一向不喜歡這樣,但是我接受了。
媽媽說,相信她她看人特準。我決定,以后真的出現其他人的話,先讓我的爸媽把關。朋友說,得不到父母祝福的婚姻是不會幸福的。
分手后的每個周末,我都回家陪媽媽度過,我們又像以前那樣好了。
而遠在200公里外的你,過的怎么樣呢?
我一直想說的三個字都是“對不起。”我仍然會祝福你,祝福我們,都會各自幸福。
嗯,七夕節快樂!
花了五個小時、寫了不知道算不算最長的一篇文,仍然有很多細碎的回憶沒有寫出來,但是已經過去了罷,就這樣吧。光是這一個下午,拿手機碼的這么多字,已讓我的心里波動了好多次,每次想要淚崩的感覺。但是終于把你寫出來了,算是一個終結吧。但等什么時候有勇氣刪了你的微博微信,才算是真的是釋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