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哲

筆者有幸在一套清代《展氏族譜》上，發(fā)現(xiàn)了一篇傳承二千余年的《家范》，世所罕見，彌足珍貴。家譜乃傳家之寶，往往秘而不宣。該《家范》，長期“藏在深閨人未識”，北宋史學(xué)家司馬光在編撰《家范》一書時，也未及采入該《家范》，以致湮沒無聞。

《展氏族譜》《世系》卷，對柳下惠10世孫展瑞，有這樣的一段記載：

“瑞，字伏圖，景慕先烈，介節(jié)自持，仰述祖德，垂為家范，與世系自終始焉。其言曰:‘派衍周公，宗魯?shù)婪丁７蚴テ拶t，邃矣淵源。三黜不去，閨門可質(zhì)。岑鼎明信，登對巖巖。書以三筴，當(dāng)途欽仰。受命卻師，鄰封服言。蔽賢竊位，孔氏所譏。三公不易，孟氏特闡。風(fēng)師百世，箕裘誰嗣。子子孫孫，宜潛玩焉。’”

展瑞撰著之《家范》，言簡意賅，雖然短短80字，卻把先祖柳下惠的高風(fēng)亮節(jié)，高度概括，告知后人。

《展氏族譜》始修于柳下惠8世孫展邁。家譜有如此的記載：“邁，字子越，不求利達(dá)，銳志潛修，仰溯先德，創(chuàng)修世系，以垂于后。”展邁之孫展瑞在續(xù)修家譜時，又撰寫了《家范》，使家譜更為完整。既有《世系》，又有《家范》，代代相傳，教育后人。

展邁在《家范》中，以“夫圣妻賢”，贊譽(yù)先祖，并非虛言，可謂是實(shí)至名歸。《家范》開首兩句：“派衍周公，宗魯?shù)婪丁保淮肆禄菁易宓募沂琅c家風(fēng)。柳氏出于周公之后，尊奉魯國“道范”。《家范》接著這樣記述：“夫圣妻賢，邃矣淵源。三黜不去，閨門可質(zhì)。岑鼎明信，登對巖巖。書以三筴，當(dāng)途欽仰。受命卻師，鄰封服言。”，概述了先祖柳下惠的主要事跡。“蔽賢竊位，孔氏所譏。三公不易，孟氏特闡”，以孔孟的評價，更加說明了柳下惠人格之高尚。最后四句，“風(fēng)師百世，箕裘誰嗣？子子孫孫，宜潛玩焉。”要求子孫接續(xù)祖宗事業(yè)，是義不容辭的責(zé)任。

《家范》涉及的典故不少，如三黜不去、岑鼎明信、受命卻師、蔽賢竊位、三公不易等，由于篇幅的原因，在這里就不做更多的說明。

《家范》的發(fā)現(xiàn)，對于研究先秦家風(fēng)、家訓(xùn)以及柳下惠，相信不無裨益，對于《全先秦文》的輯錄出版，也是不可或缺的好素材。

筆者在家研究家譜，數(shù)百套春秋魯國大夫、先祖和圣柳下惠后裔的柳氏、展氏家譜，給我們講述了和圣柳下惠及其家族的輝煌家世與大起大落，也給我們揭開了柳下惠著作失傳之謎。筆者不揣淺陋，整理成文，拋磚引玉，以饗讀者。

柳下惠，春秋魯國之“正人君子”，德隆道尊，萬世師表。孔子稱賢，孟子尊圣，是我國的“儒學(xué)先驅(qū)，道德典范”。孟子贊譽(yù)他為“圣之和者”、“百世之師”，可謂是千古罕見的古之圣賢。

如此這樣一位圣人，今人對于他的了解，卻往往只局限于“坐懷不亂”的一個成語，柳下惠成了“坐懷不亂”的代名詞。甚至有人懷疑柳下惠是否確有其人，說他是一位傳說人物。

柳下惠，一生恪守周禮，堅(jiān)持修身養(yǎng)性。他突破世俗，體暖寒女；士師任上，執(zhí)法以平；直道事人，三黜不去；斥祭海鳥，以民為本；反對逾矩，以順訓(xùn)民；心中有信，一言九鼎；授詞卻敵，消弭戰(zhàn)火；從愛出發(fā)，以仁止戰(zhàn)；倡辦私學(xué)，教化子弟；著書立說，影響后世……難道柳下惠一生，道德高尚，立德、立功、立言，唯有立德而名傳于后。難道柳下惠一生，述而不作，才疏學(xué)淺，無力著書立說？這成了千古之謎，一直也沒有人能夠回答。

20余年來，作為柳下惠后裔，我走南闖北，尋根問祖，搜集柳氏、展氏家譜百余種，經(jīng)過一番研究，終于揭開了柳下惠著作失傳之謎。正值新春之際，不揣淺陋，整理成文，以饗讀者。

根據(jù)《展氏族譜》、《和圣年譜》等記載，柳下惠，54歲，“在魯教育門人”；64歲，“教育門人，日益眾”；90歲，“從游者愈眾，擔(dān)簦負(fù)笈而來者，不下百余人”。其教育規(guī)模，能達(dá)百余人，這在古代教育史上，已是蔚為壯觀。該族譜對10世孫展瑞有這樣的記載:“展瑞,字伏圖,瑞祖景慕先烈,介節(jié)自持,仰述祖德,垂為家范,與世系自終始焉。其言曰:‘派衍周公,宗魯?shù)婪?夫圣妻賢,邃矣淵源，三黜不去，閨門可質(zhì)，岑鼎明信，登對巖巖，書以三筴，當(dāng)途欽仰，受命卻師，鄰封服言，蔽賢竊位，孔氏所譏，三公不易，孟氏特闡，風(fēng)師百世，箕裘惟嗣，子子孫孫，宜潛玩焉。”足見柳下惠曾“書以三筴（同策）”，而“當(dāng)途欽仰”！

柳下惠享壽百歲，其弟子當(dāng)為數(shù)不少。目前為止，有據(jù)可查、有名有姓的柳下惠門人，除了兒子展喜等外，施仲良就是其中的一位。我認(rèn)為，柳下惠創(chuàng)辦私學(xué)，在其晚年達(dá)到高峰，并影響后世。柳下惠的學(xué)術(shù)與教育思想，也深深影響了晚出數(shù)百年的孔子孟子，這在孔孟的著述中，可以得到有力的證明。

據(jù)《韓非子·顯學(xué)》記載：“自孔子之死也，有子張氏之儒，有子思之儒，有顏氏之儒，有孟氏之儒，有漆雕氏之儒，有仲良氏之儒，有孫氏之儒，有樂正氏之儒。” 晉陶潛《集圣賢群輔錄》下記載：“八儒：二子沒后，散于天下，設(shè)于中國 ，成百氏之源…… 漆雕氏傳《禮》為道，為恭儉莊敬之儒； 仲梁（良）氏傳《樂》為道，以和陰陽，為移風(fēng)易俗之儒。”

其中提及的“仲良氏之儒”，當(dāng)是柳下惠門人施仲良為代表所開創(chuàng)的仲良氏之學(xué)派，足見柳下惠的道德學(xué)術(shù)，對于后世的影響之大。

柳下惠在著作傳世方面，卻沒有與老子、孔子、孟子等圣賢一樣的幸運(yùn)，給后人留下一部完整的著作。即使片言只語，也鮮能見到。據(jù)《展氏族譜》記載，可知柳下惠生前，并非沒有著書立說，而是其大量的著作，卻因“遭秦苛政”，而被“追焚一空”，實(shí)在令人遺憾！

柳下惠8世孫展邁，始修《展氏族譜》。其中對柳下惠15世孫展孚，有這樣的記載：“家藏祖遺簡冊，遭秦苛政，追焚一空，終日號泣”，揭開了柳下惠著作失傳的千古之謎的主要原因。作為后人，觀覽斯譜，仍扼腕嘆息，痛惜不已！

孔孟在世時，柳下惠子孫代代相傳的柳下惠著作，并未完全遭毀。作為博學(xué)多聞的孔孟，自然有登門拜閱或者借讀的機(jī)會。他們的著書立說，自然深受其影響。

柳下惠著作失傳，“遭秦苛政，追焚一空”，這是主要因素、也是致命的因素。柳下惠著作的不被重視，可能與他的曾孫展卓一家的遭遇滅門之災(zāi)，也不無關(guān)系。該族譜記載：

“始祖和圣，諱獲，字季禽，魯公族上大夫，食邑柳下，謚曰惠。生于故縣，長于堰頭，葬于故趙村。

二代：喜，魯公族，上大夫。子一莊叔；暉，子一虞叔。

三代：莊叔，字恪，魯公族，上大夫，與季文子同朝，季氏專政，不能有為。子二：大閑，被害；卓。虞叔，子二：既輔、明吾。

四代：大閑，被害，無子；卓，字孟立，魯公族大夫，與公子子仲相交善，遭南剻之叛，平子怒，子仲因誤卓與同謀，戮其滿門，臨難大呼：‘無辜受戮，天其鑒之，凡我族人，倘有漏網(wǎng)，勿仕宦途’。子二：淇、溱；既輔，被害；明吾，被害。

五代：淇，被害。溱，在外戚家，聞兇變，逃于齊，改姓柳。子二：如心、念祖。

六代：如心，歸魯復(fù)姓，子一岐；念祖，未歸魯，姓柳。其后有仕于秦者，家于河?xùn)|者，遷居解縣者，散處遠(yuǎn)鄉(xiāng)，不便合譜，故謹(jǐn)記其事，使族輩知柳展一本，同體之由也。”

根據(jù)以上內(nèi)容記載，可知柳下惠曾孫展卓，因?yàn)榕c公子子仲相交善，而后蒙冤罹難，遭遇滅門之禍。根據(jù)族譜所載，被殺的就有5人，唯一一個漏網(wǎng)躲過殺身之禍的是柳下惠5世孫展溱，由于當(dāng)時他在外戚家，聽到兇變后，逃避到齊國，改姓柳，生了兩個兒子。后時局緩和后，長子柳如心，回到了魯國，恢復(fù)展姓，成為現(xiàn)在展姓的祖先，另外一個兒子柳念祖（據(jù)傳是展雄，即柳下跖，存此一說），仍姓柳，應(yīng)該是現(xiàn)在柳姓的祖先。

家族遭遇變故，全家蒙冤罹難。偶有逃亡在外者，也是流離失所，柳下惠的著作，其命運(yùn)可想而知。經(jīng)過這次變故，柳下惠的著作，幸存于世，能夠傳至15世孫展孚手上，可謂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但最后，仍沒有逃過暴秦的“焚書坑儒”，柳下惠及其家族，仍遭受厄運(yùn)，在劫難逃，實(shí)在令人痛心萬分！

我有時也在想，隨著考古事業(yè)的興起，柳下惠的著作與思想，他的片言只語，留存于世的可能性，也還是有的。這次“清華簡”的發(fā)現(xiàn)，以及各種古老家譜從“秘而不傳”，到“對外開放”，相信對于周公、魯公的文化傳人柳下惠的研究，一定有所助益，以告慰先祖柳下惠的在天之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