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上初中,是個不知世事的普通女生。個子不高,長得也不漂亮,成績不上不下。好像即使我消失了也無人會知的感覺。
那一年,是我的叛逆期。我和一幫在學校里有顏有料的女生混在一起,上課傳紙條,下課后成群結伴去廁所。放學了也不是立刻回家,而是和一群在社會上混的人在街上溜達。偶爾老師會請我的家長去學校喝茶,偶爾老師也會請我去辦公室問話。我不以為然,自以為自己是與眾不同的,就這么墮落地混著。
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當年我上學的時候是一個出門就能遇到熟人的小縣城。我總是那么“光明正大”地在街上招搖過市,自然有那么一些親朋好友注意到了我。
說不心虛是假的。即使當時的我很叛逆,但我還是知道什么是大人眼里的好學生,什么是壞學生。我便有了逃避的心理。我不愿意和爸媽去親戚家串門,因為害怕親戚們異樣的眼光。本應在一起無憂玩樂的年紀,我也極少和我的哥哥姐姐們玩耍,只因感覺自己在他們面前“有秘密”。而這個秘密就是我在學校不學好的壞女孩模樣。
我就這么在他們面前冷著臉,閉著嘴,無過多的言語,無太多的表情。媽媽說,那個時候的我是個讓哥哥姐姐們感覺有距離的壞脾氣小孩。
可當年的我又怎聽得進媽媽的好言相勸。我依然我行我素,與一些不太愛學習的同學待在一起,過著自以為是而實際上是不敢抬頭的日子。
那年的我們,以為張揚就是青春最好的模樣,殊不知,那卻是最愚蠢的樣子。
就這么,我們隨著那些寫著“永遠不分開”的紙條一起匆匆流散在時光里,茫然地進入了高中。
我以為生活就這么不變地前行著,但最后發現原來是自己的一廂情愿。身邊的同學被有錢的父母送進了我們縣里最好的高中,有些要么去了技校,有些就這么消失在這座小城里。最后只剩我一人在一所陌生的高中,沒有熟悉的面孔,亦沒有任我張牙舞爪的資本。
當我苦苦哀求媽媽讓我進入一中,但因家里經濟不好而遭拒絕的我終于幡然醒悟。原來我一直只是個沒有資本沒有實力的跑龍套,那么地渺小。
嗯,就這樣,我的生活軌跡開始發生改變。
當初還散發著非主流氣息的我束起了高高的馬尾,露出了光亮的額頭。我丟棄了當年人神共憤的小腳褲,換上了寬松的淡藍色校服。我開始愛上了書包,喜歡往里面 塞滿各種輔導書,我也開始愛上了做練習冊,和周邊的同學討論該怎么證明AB垂直于CD。
我變得愛開玩笑,能在課堂上盯著老師不停蠕動的嘴,敢于在課后跑向辦公室請教老師的勤奮學生。我不再是那個做事三分鐘熱度的小毛頭,如今的我是一個能花一整個下午安分地坐在座位,沉浸于題海的愛學習的模范生。
我愛上了這樣的自己。
我以為這樣的我夠努力,殊不知,當年欠下的債需要如今成倍的償還。
無論做再多的練習題,我還是落后于當年一步一個踏實腳印走過的同學。無論我上課多么認真,我也還是難以理解為什么這樣求解最大值。
我終究還是懂的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他們的成績是從以前開始的天天學習而往上蹭的。而我怎么可以希望這短暫的認真學習就可以得到回報呢?
原來,上天真的是公平的。我得到了所謂青春年少的記憶,失去了通往未來的綠卡。
即使是這樣,我也愛現在的自己。不卑不亢,敢獨自串門探望親戚,敢自如地和哥哥姐姐們玩樂。
但唯一的缺憾就是,我們不再是從前有一顆糖就能笑得燦爛的小伙伴,現在的我們是各帶心事的成年人。即使相言甚歡,也難以親近。
現在的我是個正常標配的大學生。我會在意自己的身體狀況,會緊張自己的學習成績,會主動打電話向親戚問好,會和父母談論生活里的一些瑣事。
總之,當年我不屑的事,現在的我卻認為它是生活里重要的事。
原來,總有那么些人會在以后成為當初自己嘴里不屑的人。
21歲的我正青春,還在續寫自己的故事。
我也希望,以后能寫完自己的故事,而且是能有一個圓滿無悔的大結局。
我期待著,也努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