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從十四歲開始

這是一個朋友講的故事,當她把自己的心門打開,把自己的前半生講完的時候,我們都潸然淚下了,委屈也許是每個女人都會有的一劫,在四海八荒里,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劫難,一劫一成長,一劫一回憶,一劫一痛苦,而她,卻是一劫連著一劫,一劫更比一劫苦,在劫難中墮落,在劫難中哭泣……

我生活在S省S縣一個叫西鳳村的小村莊,從村到鎮20多公里的山路,要經過無數的墳地。

由于落后,由于無知吧,我十四歲那年,一個人去山上打豬草的時候,被同村的哥哥伙同外地人強奸了,我很害怕,很難受,當血染紅了我的褲子,我暈倒了,當我醒來的時候,我被他們丟在了山腳的溪水邊,我忍著痛苦,用溪邊的水洗凈了我身上的污垢,一瘸一拐的走回了家,父母看到了我衣服上的血污,并沒有問我一下什么情況,我很痛苦,很恐懼,直到在某一天的時候,我開始嘔吐,吐得很厲害,每天都吐,父母這才過來問我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生病了,并帶我去了鎮上的醫院,直到醫生告訴我的父母我是懷孕了,父親一巴掌就打了過來,我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父母,我以為父母會幫我會保護我,但在當時我并沒有得到父母的保護,他們選擇找來村干部,同姓人長輩打我,罵我,問我,他們打完我就走了,我的父親就讓我滾,而我又能去哪呢?通村的路就那么一條,黑夜漂潑大雨,連雙像樣鞋都沒有,可我只能走,家不能容我,村里人見我都像見到了鬼,都關門,無處落腳,我在黑夜里摔掉了孩子,不敢再走,到處都是血,我只能躲到墳地里(有錢人家用磚和水泥砌成的像房子一樣的墳地,還沒有埋人的)。我想過死,拿爛碗割手腕,原來沒有電視演的那么容易死掉,只是在手腕留下無數道割痕。

我在墳地躲了幾天,直到身上再沒有血流出來,再晚上出來,用溪水洗掉血,然后穿上濕衣服,我必須要走了,已經餓了幾天了,再不走已經沒有力氣走了,會活活餓死在別人的墳地里。

又一次摸黑上路,一個十四歲的我,已經沒有了害怕資格,因為害怕再也不屬于我,經過了不知道多久的時間,到了鎮上,一個大人物的塑像前,再也走不動,疼痛,餓,我坐在那里,小鎮的夜不像大城市,小鎮的夜是黑的沒有光的,在那個時刻我腦袋是空的,因為身上沒有半毛錢,腳上沒有鞋,鞋早已在路上爛的不行了,不知道過了多久,陽光照在我的身上暖和和的,我看到了三個“仙女”一樣的女人向我走了過來,她們看我樣子,就問我小丫頭要去哪,我回答不知道,她們問我吃了嗎,我說好幾天沒有吃了,沒有錢,她們讓我跟她走,到了目的地,她們找來裙子給我換上,還給我泡了一碗方便面,我很感激,可這份感激還沒有來的及進行,有天夜里來了幾個男的,帶來了很多吃的喝的,大家都在吃,我也在吃,就那頓飯,我被賣了…..

她們把我賣到了云南和四川的交界處,那里的山更大,更窮…

再醒來的時候,我被狗一樣的栓了起來,我已經不想在掙扎了,因為身心都很累。他們給我吃的我就吃,給我喝的我就喝,不哭不鬧。慢慢的那家人出門干活也帶著我,我也干活,只是不說話,那家人還議論我是不是傻子,不過他們說這樣也好,免得發精力天天看著我,山中歲月快,有一天那村莊又被賣去了一個女孩,她三天兩頭的要跑,每次被追回來,都被打的皮開肉綻,我沒有見過她,只是聽那家人說,一個多月過去了,有一晚她又跑了,全村人都去追她了,我住的那家人,半年多了,也不防備我了,就把我鎖屋里去追了。

這時候我心里有個聲音,不跑等什么時候啊,我從桌子上爬到房梁,掀開屋頂瓦就爬了出去。她是往下山方向跑的,而我卻往山里跑,因為我是大山里的孩子,我知道翻過一座座山會有另外的鎮子。

只是比較辛苦,經過這些經歷我知道不能亂投奔,所以看見房屋我會繞道,就這樣走了17天,我自己感覺安全了再找大路走,上大路以后我遇見一輛貨車,,我問師傅去哪,師傅說五糧液酒廠,我說讓師傅帶我一下,師傅同意了,當師傅開到一個橋那里,他說這是五糧液大橋,我要去酒廠,問我要去那里,我說你要去酒廠,我就在這里下吧。下了車,我也不知道去哪里,站在橋頭哪里,我的眼前一片迷茫,我為自己逃離了狼窩而幸運,也為未來而迷茫.....

這時我看到橋頭小屋里面有人,而且穿的好像是警服,我向他求救,逃亡的十多天里,我沒有吃過一頓飯,喝的是山水,吃的是野果,野草,我只是想活下去,活下去....哪怕活的生不如死,我也想活下去,我還沒有見過外面的世界,外面對我來說,還是有一種誘惑,沒有貧窮,沒有無知,沒有壞人....有的只是和諧,美麗,幸福.....

我以為我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未來,看到了好人,可誰知,他竟然把我賣到了卡拉OK,說是給我找份有飯吃的工作,一個小女孩在外面不安全,當走進去的時候,我才知道,才出狼窩又進虎口,不過慶幸的是老板只讓我陪客人喝酒唱歌,不讓我陪睡,這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有口飯吃,白天我去對面的餐館,因為我看見那里有招聘服務員,白天我在餐館打工,晚上去卡拉OK陪酒,這是我逃脫不了的命運,經過一段時間的努力,快過年的時候,我竟然攢到了2000元錢,老板們都要回家過年了,我也想回家,雖然我被迫離開了家,雖然過的一塌糊涂,可是親情還是割不斷的,于是在老板的幫助下,我買到了回家的火車票,我以為他們會高興,會接納我,可錢給他們以后就變臉了,我只好帶上自己留下的幾百元錢,再一次離開了家,我在心里告訴自己,這個家再也不會回來了......

又一次離開了家,這次,我想去康定,因為一首歌,康定情歌,我想著那里會很美....

小鎮沒有車去康定,我問了很多人從那里轉車可以去康定,也轉了很多車,終于在一個車站聽到有人喊,去康定走了,我就上了車,可是車好久都沒有開,師傅說,要不你包車吧,今天沒有人去康定了,不然我也不跑了,我就問包車多少錢,師傅說50,我說那就包車走吧.....,

路上閑聊的時候,開車師傅問我去康定那里,我說我也不知道,到了再說吧,他說一個女孩會很危險的,康定很亂的,要不我給你介紹一份工作吧,我說好,難得遇到一個好心人......

誰知道我又被賣到了卡拉OK廳,那師傅走了老板就笑我,沒有見過那么傻的人,被人賣了還謝謝人家,不過老板笑歸笑,他還是給我安排了住的地方,這時候吧臺有個人在喝酒,后來我才知道,他是老板發小,還是個當官的,他看上我了,得知我才十五后,讓老板別讓我做小姐,去給他們打掃衛生,老板當然也不會說啥,就這樣我留在了那里,過了兩天那人帶來了書,叫我有空的時候就看看,不認識就問,我就一邊工作一邊看書,不認識的字太多了,不懂的地方太多了,因為那是計算機應用,小學五年級文化的我,怎么能學會那么高深的東西,可是我也很努力,,我在他的幫助下,還是學會了打字,他還教我很多的人生道理,他總告訴我血濃于水,叫我別恨,恨會很累,恨會讓人很悲觀,恨會毀滅一個人的靈魂......于是我把賺來的錢,都寄回了家,給家里添置家用.........

我在那里干了兩年,由于老板經營不善,店關了,只是那個當官的升官了,一年也見不到一次,而我卻學會了上網,聊天。就在那個時候遇見一個當兵的回來探親,我們相遇網絡,他回部隊以后還經常寫信給我,我們很快就確立了戀愛關系,在他第二年回家探親的時候來到我身邊,他想跟我結婚讓我回家開證明,我回想自己的過去,覺得自己的經歷配不上他,但又不想失去他,,我開了證明,可就在體檢證明的時候,醫生說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懷孕了,他眼神瞬間失望了,我決定分手,因為他是好人該有自己的孩子,我不能自私....自己選擇的分手,自己卻很痛,可又不能說自己委屈,于是我遠走了外地,離他不遠的城市遠遠的守望,只是在心里默默的想念,也就從那個時候開始,我不在談感情,不在想婚姻,一個人默默的守望著一個有他的城市......

時間總是過的很快,一晃10年過去了,我30歲了,有一天他打電話告訴我,他結婚了,有個可愛漂亮的女兒,他很幸福,他也希望我過的幸福,不要再想他,去尋找屬于自己的幸福,他從此換了號碼,徹底斷了聯系.....

我除了祝福,我不知道還能干嗎?祝他永遠幸福,這也許是我唯一能做的.

在某一天的時候,我接到了媽媽的電話,媽媽說,家里給我弟弟介紹了幾個對象,都說家里有個沒有出嫁的姐姐不愿意,難道你要耽誤你弟弟一輩子嗎?我說知道了,于是我問我游戲好友里,那個一直追我的男孩,是不是真心的喜歡我,愿不愿意跟我結婚,他說愿意,他就是我現在的老公,老天像是捉弄人,我竟然懷孕了,可我一點也不開心,領了證去他家才知道,他家父親是當官的,或許別人會說我很走運,只有我知道不是,因為他家處處告訴我他們家規矩,懷孕了不能舉行婚禮,生孩子,自己出錢,更讓人難受的是,我生孩子時我老公回家睡覺......

我沒有工作,孩子要自己帶,老公不給一分錢,自己幾年掙的錢很快就發完了,我說既然這樣就自己拼吧,我回到了父母的家里。

孩子生重病,白細胞下降,很危險,打電話叫老公拿錢,他說在等幾天,讓我爸爸先給我借點,我爸爸說找你婆婆家.....我第一次抱著孩子在醫院哭了,在人多的地方哭,誰能救救我的孩子.....

實在沒有辦法,我給教我知識的那個人打了一個電話,沒有想到他半個小時給我打了一萬元,10年沒有怎么聯系了,因為他有家庭,我又是一個女的,我很少主動聯系他,不愿給他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四天后老公從廣東來到了我的娘家,卻說我眼里只有孩子,沒有他,在我家跟我大吵了一架,我說你混蛋,你滾吧,也是從那個時候起,我再也不想和他過,而我的父親卻要趕我走,我抱著九個月大的孩子無語了,也無力了,既然已經就這樣了,婚姻也沒有什么可以留戀的了,娘家也沒有權利生存了,走吧,走的遠遠的......

母親說,你先去找工作吧,我先給你帶幾天孩子,找到工作以后,再把孩子接過去,我過去給你帶,于是我去了江蘇,在常州找到了工作,剛工作不久,弟弟打電話叫我接孩子,說孩子不敢帶,我只好又回了老家,把母親連同孩子一起接了出來.....

工廠的工作繁重而苦悶,我的部門主管是個色色的中年人,當他得知我是一個人在外面的時候,對我也是特別的關照,給我安排的工作比以前輕松了很多,也沒有那么臟了,我在心里很感激他,但是,當這份感激還沒有來的及表達的時候,事情就已經發生了轉變……

在某一天下班回家的路上,主管攔住了我,要請我吃飯,我說好吧,不過這頓要我來請,來感謝在工作中你對我的照顧,他把我帶進了一個包間里,他要了一瓶白酒,讓我喝酒,也許是因為在卡拉OK里待過一段時間,給人陪過酒,我的酒量倒還可以,借著酒勁,主管就開始對我動手動腳的,并且對我說,我剛進廠的時侯,就看上我了,我雖然30多歲了,可那長相還是那么誘人,我拒絕了他,雖然我的生活過的很不堪,但是我也從來沒有想過給別人做小三,沒有想過靠男人去生存,他的臉瞬間就變了,并說:不要給你臉不要臉,我既然可以讓你工作輕松,也可以讓你每天累的要死,你自己看著辦,如果你給我相好,我讓你以后工作的更輕松。我還是拒絕了,他憤憤的說,你等著瞧吧,還沒有我搞不定的女人……

第二天去上班的時候,就被人通知換了工作崗位,原本要三個男人才能完成的工作,讓我一個女人去干,想想自己的孩子,想想母親,這一切我都挨了下來,累點,苦點不算什么,我還要生活,為了孩子活下去……

轉眼間孩子已經一歲多了,我母親出來也快一年了,我的父親經常給母親打電話,說什么我不知道,只是母親想要回家了,想想也是,母親出來一年了也想要抱抱自己的親孫子,弟弟不說,弟媳也不會對母親有什么好臉色,沒有辦法,我只能讓母親帶著我的孩子回老家……

回去一個月,孩子病了一個月,父親弟媳嘮叨了一個月,可是我又不能放棄工作去帶孩子,總要掙錢生活下去吧!沒有辦法,我打電話讓孩子的爸爸把孩子接走了,孩子送走的那天,我的心都碎了,罪也受了,苦也吃了,到了最后,還是一無所有……

也許是由于我的努力,肯干,得到了部門經理的認可,要把我調換工作崗位,那個主管就威脅我說,你要是敢去,我就提前把你開除,沒有部門主管的簽字,經理也不會強制把我調走,我還是沒有走成,主管還是處處為難我,我生病住院,剛剛出了醫院,就被通知回去上班,多一天就沒有休息,同事們還都以為我要錢不要命了……忍無可忍的時候,我選擇了離開,他不放我走,我選擇了自離,我去了附近的工廠找到了工作,他還是找了關系把我開掉了……我想著我要離開這個城市了,離開這個讓人傷心的地方,走的遠遠的,一輩子都不會見到主管的地方……

我收拾好了行李,打開了門,主管站在了門口,我氣憤,我想要討個說話,我想要問問他,干嘛要那么欺負人,在爭吵中,在推來推去的撕扯中,我不知怎的就摔下了五樓……

我還能在這里說話,只是證明一件事,我還活著……

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里,雙腿沒有了一點知覺,派出所里也過來調查,派出所打電話通知我那所謂的老公,他就問了句,是別人害得還是怎么著,派出所說是自己失足掉下去的,然后他的電話就是通著沒有人接了……

我母親來醫院照顧我的,在醫院發費13萬,經過派出所的多方交涉,我拿了兩萬,這兩萬還是教我知識的那個人拿的……

什么也不必要計較了,這也許就是我的命運,注定要一生劫難,一生困苦,一世凄涼……

我隨母親回了老家,父親弟弟弟媳是反對的,以前是帶個孩子,至少還能動,還能干活,可是現在呢?坐在輪椅上,只能等吃等喝,只是母親堅持,他們也不好說什么了,我的孩子和他的父親至今沒有任何的消息,電話永遠只是通著沒有人接聽……

母親幫我在小鎮上擺了一個水果攤,水果賣不動的時候,就繡繡十字繡,賣掉了換點錢,在微信上賣點東西……

時間久了,慢慢的就釋然了,既然我不能去選擇我的人生,那就讓人生來選擇我吧,把這一切說不出來,也不是想博得你們的同情,我也不需要同情,這所有的經歷告訴我,我所能依賴的只有堅強,堅強的去面對所有失去的,堅強的去迎接未來的,堅強的生活,堅強的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會有希望,只有活下去才能看到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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