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前面】
2016年11月前往美國紐約,旅行為期一周,大多時候都是在行走中探訪紐約,思考紐約,觀察紐約?!炯~約行記】不是攻略,只把所見所聞所思完整記錄。本該回到愛爾蘭就寫下來,一直被種種事情耽擱,直到2017年2月才可以安靜地坐下來把所有的回憶重新打開,雖然有些記憶已經模糊,但耽擱的這段時間又賦予了現有的記憶新的認知,也不失為一種收獲。
一路從愛爾蘭飛往紐約,身邊坐著一位來自新澤西的老太太,為人和善,非??蜌?。以前看美劇,總有紐約人打趣新澤西人的橋段,僅隔一條哈德遜河的兩個州,新澤西人在紐約人眼中似乎有些“土”氣。在愛爾蘭久了,就會覺得,這種略帶鄉土氣息的質樸,有時也是一種可愛的表現。見多識廣的紐約人,在某種程度上說,已經算是比較冷漠的人群了。其實這種冷漠的氣質是可以被理解的,這是我在離開紐約的時候才漸漸體會到的。而在此之前,尤其是剛踏入曼哈頓的時候,我只想回家。
紐約,乃至整個美國,我都有一種先入為主的情感在里面,而這種情感是負面的,是不加證實的“嫌惡”,是本能的排斥。如果不是他的工作關系讓這次行程定在紐約,恐怕這座城市在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排進我的旅行愿望清單中。至于不喜歡的理由,可能很大原因是由于當地人名聲在外的“冷漠”。如果一個城市不夠溫暖隨和,又怎會讓人愛上它呢?仰起頭是四面高筑的鋼筋混凝土,這種“冷漠”的氣息從墻縫里都可以被感知。
另外,幾年前一位波蘭同學去紐約旅行,帶回一個大寫的“差評”,更加深了我對紐約人“不友善”這一看法。電影電視中的紐約也充斥著混亂與躁動,盡管也有美好的一面,但恐懼感很快就占據了我腦中最大一塊地方,可能沒有什么比“旅行的安全感”更為重要的吧。
經過6,7個小時的飛行,飛機最后降落在Newark國際機場,我需要搭乘火車穿過新澤西方可抵達曼哈頓市區。站在瘋狂晃動的火車上,破舊程度不亞于綠皮火車,車廂內可以停放自行車,我所站的位置就緊鄰一位拉丁裔小伙的自行車,一路劇烈的顛簸使得我無數次被他的車子磕到腿。旁邊一位推著巨大嬰兒車的母親無視懷中孩子肆意地哭鬧,兩眼放空地盯著窗外倒退的風景,一臉疲憊。美國的涂鴉文化少了歐洲偏文藝氣質的風格,客觀來講,確實非常影響市容。車窗外一閃而過各式涂鴉,讓這座城市看起來又多了一層混亂的景象。一個中東裔的家庭在車廂內聊天,父親阿拉伯口音略重,看起來十幾歲的女兒和兒子已經是一口純正的紐約人腔調,動作和眼神也與他們的父親完全不同,他們應該是這個小家庭里第二代移民了吧。我小心翼翼地用眼神打量著身邊每個美國人,試圖通過觀察的方式與這座城市進行簡單的交流,以此從心理上消除一些因初來乍到而產生的疏離感。
火車直達曼哈頓中城的賓州車站,站在扶梯上緩緩上升,未見其貌,先聞其聲。車流、人聲、音樂、腳步、施工中的敲擊聲不絕于耳,這就是紐約了吧。賓州車站位于曼哈頓最繁華的地段,旁邊緊鄰麥迪遜花園廣場,是紐約著名的演唱會勝地,許多明星都在此地舉辦過演唱會,與它偶遇算是意外收獲,這種感覺就好像一抬頭就看到了帝國大廈,一轉身就能望見自由女神一樣,在陌生的地方遇到熟悉的事物,感情上總是親切的,不管這些事物曾經只是存在于電視上,還是書本中。
令人迷惑的大都市,站在原地找不到方向。遠遠看到穿警服的人在巡邏,趕忙走過去問路,紐約警察話不多,順手一指一個大概的方位,我也不好多問,走了一小段又遇到一位看起來比較友善的當地人,才敢走上前詳細確認自己的位置。我的目的地在布魯克林,從曼哈頓中區乘地鐵出發仍需要換線三次才可抵達。
在紐約有一個很有趣的畫面,乘坐地鐵的乘客幾乎都戴著耳機,坐在我旁邊的小伙子不知在聽些什么,手指在悄悄地晃動著,像是跟隨音樂的律動打著拍子。在紐約接下來的日子里慢慢體會到了耳機的必要性,它可以幫助人們有效地減少眼神接觸,避免不必要的尷尬。如果是在中國,大部分時段的地鐵都是擁堵的,即便是坐在對面也不太容易直視對方,而紐約的地鐵只有在最高峰的時候稍有擁擠的現象,其它時段相對而坐,難免會四目相對,躲閃不及;而戴上耳機,就仿佛進入了自己的世界里,不用眼神打擾別人,也不會被別人打擾。
其實初入紐約,除了繁華之外,冷漠的感覺并沒有很直觀投射到我腦中,第一次真切感受到冷漠還是在入住民宿的時候。匆匆定了一家民宿,來了之后才知道房東并不與人們同住,一切都是自助型的,因此,墻上處處可見手寫的警示標示:禁止投放xx垃圾;必須清潔xx物品,否則會罰款xx美金……措辭也非常嚴厲,沒有用Please這種緩和的語氣。紐約人講話直接了當雖然有所耳聞,但真的在墻上看到這些警示,多少有些不適應,就好像所有的租客都是一定會犯錯的孩子,所以要嚴加管教一般。后來想想也能理解房東的做法吧,這家民宿每天要接待來自世界各地的客人,素質也難免各有差異,為了方便管理,不留情面的嚴苛也屬正常態度。盡管如此,還是會忍不住在心里將美國人和愛爾蘭人做了比較,愛爾蘭人身處大西洋島國,沒有機會像美國人一樣可以接觸如此廣泛的人群,還是會習慣性地將客人們歸為純良無害的一類,自然在接待來客的態度上也淳樸很多。
紐約人的“冷漠”氣質有時也會讓人哭笑不得。當晚外出吃飯,排隊的時候因為對手中的號碼不確定而去問身后玩手機的女士,女士快速回答之后,還未等我們說出:Thank you,她就脫口而出一句:you’re welcome,隨即繼續低頭發短信,不再理會我們??赡芩]有不耐煩,只是慣性地跳過一些禮貌上的你來我往,以最快的速度結束了這段對話吧。
我們也注意到,在紐約很多的商場、飯店、超市,負責收銀的員工以非裔美國人居多,尤其是在快餐店或是超市這樣的地方,或許是因為瑣碎而重復的工作性質,他們普遍態度惡劣,接待時候耐心不足,恨不得分分鐘要掀桌走人,告別這疲憊的工作。在美劇“破產姐妹”里看到Max和Caroline兩個姐妹花在服務時候常常吐槽客人,以為只是喜劇效果,真實的紐約底層服務人員也是類似的面貌,再加上美國的小費是必須要按定額支付的,他們即便是服務不周,只要不觸怒客人,都會得到應有的小費,所以完全無需刻意討好客人。當然,高檔商場和餐廳的服務人員還是很周到的,因為他們知道這樣的地方可以收獲定額以外的小費,自然盡心竭力。
回想起整個行程,關于紐約人的“冷漠”似乎還有許多講不完的故事,但終歸是社會環境造就的,不僅僅是紐約,任何一個國家的大都市都會有類似的情況出現,人們只要習慣了這種氛圍,自然而然也會以冷漠的態度處理,畢竟在魚龍混雜的環境下,人們無論如何也很難做到全然相信對方,并且善意地認定對方是真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