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深夜,窗外的蛙鳴聲此起彼伏,躺在床上的我因酷熱難耐,不自覺地伸手拿起放在枕邊的手機。
雖然世界上99%的事都關我屁事,但我還是忍不住想要知道在我不看手機的時候,這個世界都發生了什么。照例,把每一個QQ好友的個性簽名都瀏覽了一遍,不懷好意地揣測著好友A是不是失戀了,為什么她的說說都這么矯情呢。
又去微博上轉了一圈,點開某個人的微博主頁,品味他發的每一條微博和微博下面每個人的評論,若發現一個有興趣的人,再點擊她的頭像,進入她的主頁瀏覽一番,如此重復,好像陷入了一個無底的黑洞,直到被嫉妒和羨慕的內心吞噬地無地自容,方從中跳出來。對比別人的生活,我的生活就好像一譚永遠不會興風作浪的死水。
相比起壞,我更害怕平凡。我聽說生命中最曼妙的風景是內心的淡定和平和,但是我覺得我得先經歷一場轟轟烈烈我才能體會到什么是平和。可是偏偏,現在的我,就是一頭扎入人海就找不到的那一種人。我的成績,不好不壞,中等偏上。老師們往往記得住成績優異的同學,也批評教育搞破壞的同學,但從來沒有過問我的存在。我的樣子,不算丑,但距離美麗這個詞還有一定的距離。我總是羨慕著同桌的班花能在各種節日手捧著一大把禮物,抽屜里面還有幾封托我塞進去的情書。
然而,這時候手機上傳來的一條添加好友的消息,讓這個平凡的我開始有了一點點的不一樣。
2.
“我心情不好,你可不可以講個笑話給我聽”,Z先生撒嬌地問。
我知道,如果一個人愿意告訴你他的傷心,就證明他對你放下了防備。為了不辜負Z先生的信任,我立馬百度了一個笑話,復制粘貼了給z先生。
Z先生看完說,“哈哈哈哈一點都不好笑”。
我說“不好笑還笑得那么開心,你有病吧”
他沒有反駁,接著說“嗯,我有病”
我開始有點可憐這個小男孩,我問他“你怎么了?”
他說“沒事,反正說出來,你也不懂”
這要是在現實生活中,我肯定會露出鄙視的眼光。但不知為什么,這個時候,我好像感受到Z先生話中的無奈和悲傷,于是我的憐憫之心又來了,“不管我不會不懂,說出來總比憋著好吧”
Z先生不為所動,我只好想盡辦法找個很多個笑話大全上的經典語錄給他。
看來,我還是沒有獲得他的信任,他不肯講心事說與我知。
為此,我竟然有些挫敗感。
3.
噢,對了。
Z先生是和我同學校的一名學霸,在每一次年級大會上的表揚名單上,總能聽到他的名字。他的照片被貼出來作為全校好學生的代表,他的學習經歷被大家所傳頌。至于為什么他會加我的QQ,據他所說,完全是個意外。可是他沒想到,我居然有與他情投意合的地方,就是——我們都瘋狂地愛好著文學和音樂。
我常常會在聽了一首覺得特別好聽的歌曲之后分享給他,他也會將自己的感覺說給我聽。遇見一篇好的文章,我們迫不急待想讓給對方看到。他常常說,我空間的那些日志很非主流,也只有他能看得懂。我說你唱的歌還很難聽呢,只有我還愿意聽你哀嚎。
虛擬網絡中的溝通對話,沒有現實的真實,同時也少了現實的直白和尷尬,我可以帶著一點點思考去回復,我更可以把我在現實生活中羞于表露的那一面赤裸裸地暴露出來,比如可愛,比如撒嬌,比如有一點點壞。
有時候,我也會損他,不過他總表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他還說一定是因為我嫉妒他所以才說他壞話的。
對于他,我總是被氣的沒有脾氣,卻又常常因為他的自戀和自信笑得合不攏嘴。
可是我們從來沒有在現實中交談過,話說回來,他從來沒有問過我是誰,可能他連我長什么樣子都不知道。
4.
從前,宿舍,飯堂,教室,三點一線的生活如此重復,盡管每天會遇到不同的在身邊經過的人,可是從來無暇顧及他們身上的故事。
但是現在,二樓和五樓的距離隔著127階樓梯,經過語文、數學、文綜的老師辦公室,最靠近他的是語文老師的辦公室,借著語文課代表的光,每天上去看看老師有沒有什么新的指示。在路過他課室的窗邊的時候,云淡風輕地掃過一眼,假裝無視地離去,心中早已開滿漫山遍野的花兒。走去食堂的路上,我繼續和朋友閑談、微笑,雙眼不時地在人群中搜索,如果見到一個熟悉的背影,就會迫切地希望他轉頭。
他就像是站在高高的山崗上,我一眼就能望到他。而我淹沒在車水馬龍的人海中,默默地想努力越過白茫茫的人群,穿過高山,讓他看見。
于是我開始瘋狂地努力,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認真,周圍的人都開始懷疑我是不是壓力太大。只有我自己知道,真正的動力源泉來自于我不想讓他失望。因為我曾許諾他要好好學習。
每天晚自習下課后,我在課室靠近窗邊的座位上看到他背著書包走回宿舍的樣子,就好像追逐繁星的孩子。此刻,看著他在月光下拉長的影子,小小的身材散發出巨大的光芒,我告訴自己,要成為讓他看到的人。
5.
終于,有一次語文測驗,我的作文拿了年級最高分。以往最高分的文章都會被刊登出來,我想著這次他終于可以看到我了,因此滿心歡喜。
誰知,老師竟沒有想打印范文的意思,原因是離下次考試太近了,要印試卷和復習提綱,打印室沒有空余的時候留給印作文范文了。
我的小心臟啊,就像是從地面升到十八層樓然后再狠狠地,啪唧一聲摔在地上。
滿載著委屈和不滿,我不忍住和Z先生吐槽,我好不容易拿了第一名,竟然石沉大海。
Z先生滿臉不屑地說,“難道你寫好的作文就是圖個知名度?”
我本來就委屈的心被他這么一誤解變得一觸即發,“因為我想讓你看到我啊”,我委屈地說。
“哦?那個齊劉海扎馬尾辮,衣服領子總是翻不好的小姑娘,升旗的時候站在你們班的最后一排,我一眼就能看到你啊”。
原來是這樣啊,那我的心就算是摔在地上,落到塵埃里,也能從塵埃里開出花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