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利益的考驗

栗栗的到來,二娃母親元芬十分高興。她一遍又一遍地對栗栗說:“外婆三十歲才生的你媽媽。外婆這病怏怏的身體,也見到我的外孫女了。外婆知足了!”

當時正是農歷五月底,天氣熱得要命。元芬生怕二娃與小栗栗中暑,她每天都往返幾趟的往二娃家里跑。

細心的照顧著二娃與小栗栗。一天給她們洗幾次澡,換幾次衣服。汗水不停的流,睡過的席子上都會留下濕濕的汗印。二娃更是熱出了一身的痱子。

因為接生員馮喜容粗心大意,給二娃落下了一段副胎盤在肚子里。使得二娃整個月子都腹痛不止,流血不止。還口干舌燥,一點兒味口都沒有,天天不停的喝水。

劉幺跑去醫院說病抓藥,拿回家里給二娃吃。二娃怕藥物影響到奶水,死活不肯吃。

直到滿月的那天早上,二娃越發肚子疼得要命,感覺就像是要生了一樣。她急忙跑去上廁所,又是一陣大出血。疼得二娃頭昏眼花,大汗淋漓,眼淚直流,差點兒暈倒在廁所里。

二娃一只手使勁捂住肚子,另一只手扶住墻。過了好一會兒才掙扎著站起身來。她回頭一看,淤血里夾雜著一段約20厘米長的胎盤葉兒,早已腐爛變質。

元芬每天清早都要給栗栗洗個早澡,稱“洗露水澡”。手把手的教二娃怎樣帶孩子,然后回家干活。

吃過中午飯,元芬還會頂著烈日跑過去給栗栗洗澡、洗衣服。傍晚收工后再洗一次。

她對二娃說:“你別看她現在弱小,只要好好呵護,她很快就會長好的。”

她還數次對栗栗說:“我這個外孫女,一看就是有福氣的人,出生就有飽奶吃。再好的奶粉也比不過咱的母乳,既衛生,又干凈。還方便,想什么時候吃,就什么時候吃。不燙不涼的,多好!”

正如元芬所說,小栗栗每天吃飽睡,睡醒吃。一天一個樣兒的往上長。

然而,就在栗栗出生后的第二天中午。元芬給栗栗洗澡時,突然尖叫了起來:“他劉哥,你快來看喲!”

劉老幺聞聲跑來,“媽!啥子事呀?”

“你快看,她這右腳有問題。正常的腳應該是這個樣子的。”元芬將栗栗的左腳與右腳做了一下對比。

劉老幺蹲下身,低下頭。把手伸進盆里輕輕的掰了掰栗栗的右腳,又掰了掰左腳說:“左腳是正常的,右腳不對頭。天吶,不得了了,腳腕與腳背連接處一點韌性也沒有,這只腳根本就活動不了。”

“是占方,一定是占方。”

“媽!啥叫占方呀?”二娃驚訝的問。

“這你們就不懂啦!為啥子回門當天要翻箱呢?結婚第三天要重新整理房間呢?就是為了防止娃兒犯占方。還好,發現得早。要是滿了月,可就沒辦法了。”

“媽,您有辦法?”劉老幺詫異的問。

“嗯吶,趕緊動手,把屋子里的所有東西都搬動一遍。”

“搬動東西就能好?我看未必。還是趕緊抱去醫院看看吧!”

“先別問這么多,照我說的做。如果是占方,就一定能好。”

元芬迅速把栗栗身上的水擦干,穿好衣服后,放回到了二娃身邊。

元芬與劉老幺一起,把二娃睡著的床往里頭推了推,把床前的柜子推了推。接著再把每件東西都推了推。

元芬突然發現,二娃的床頭與磚柜子之間的空隙處放著一把坐壞了的椅子。椅子合并著,斜靠在磚柜子上面。

元芬斷定問題就出自那把椅子,

劉老幺伸手就要將椅子搬走。元芬擇攔住他說:“不能,物極必反。只能挪動一下,第二天再接著挪動一下,第三天才能搬走。”劉老幺一一照做了……

果然,沒過幾天,栗栗的腳就恢復了正常。母子三人都高興壞了。

劉三爺可就不高興了——由于當時的計劃生育非常嚴,家里又窮,生二胎的機會太渺茫。他滿懷希望的孫子,最后成了孫女。身為繼子,他覺得自己對不起死去的繼父繼母。

于是整天拉長著臉,裝出一副什么事情都沒發生過的樣子。吃他的飯,做他的事。誰都不搭理,也沒人搭理他。

任憑元芬每天抱著栗栗搖啊,親啊!愛呀!哄啊!劉三爺愣是沒她一眼。

當地習俗——第一個孩子半個請客稱“打三朝”。第二個孩子開始辦滿月酒。雖說沒有能力大操大辦,可第一個孩子必須得謝媒人稱“洗媒腳”。雙方至親都表示要參加,有的已經送過禮。怎好意思白拿人家的?只能硬著頭皮小辦一回。

蘇霸王五十幾歲,第一次做外公,心里也很高興。他親自上門邀約了二娃的叔叔伯伯,姑姑阿姨等人一起去為二娃打三朝。

日子選在了六月初一。中午時分,一行人熱熱鬧鬧的挑著擔子來到了二娃家里。

走在最前面的是二娃最小的弟弟小四,第二位是堂弟老七。兄弟倆各自挑著兩只母雞。四只母雞由稻草繩子約束住了腳與翅膀,用繩子摟住雞身將其固定成站立姿勢,分別吊掛在了竹棒的兩頭。

50斤大米裝在兩只籮筐里,米筐正中分別放著一罐子炸好結凍的豬大油。油罐周圍分別放著50只雞蛋,由蘇霸王挑著。

第二擔籮筐由二娃的舅舅元貴挑著,籮筐里面裝的全是給栗栗的衣服、鞋襪、帽子;披肩、圍裙、棉衣、棉褲、背帶、兒童毯等。

第三擔籮筐由二娃的堂哥老四挑著,一只籮筐里裝著叔叔、伯伯、姑姑們大大小小的包包。另一只籮筐里裝著一床給二娃的新被子稱“換床鋪”。

三娃扛著二娃以前用過的縫紉機走在老四身后。元芬與二娃的姑姑、嬸嬸、阿姨;堂嫂、表姐等人緊隨其后。各人手里搖著扇子與遮太陽的傘,大家有說有笑。

那熱鬧的場景,把劉三爺高興得——笑得合不攏嘴。熱情的跑出去迎接,忙前忙后的招呼客人。滿面賠笑的為客人接過挑子,一一挑進二娃房間里。

一遍又一遍的說:“我乖女兒發財了!有個好外公,是她上輩子修來的福!這么的多衣服鞋子。來年,她媽再給她生個弟弟都有得穿了……”

緊緊握住蘇霸王的手,不停地打哈哈:“您這個當外公的,可花費大了,花費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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