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我二十六歲了,對于一個農村姑娘來說,已經算大齡了。我的男朋友是我村的第一批知青,是我曾經的同事。后來去深造,當了高中物理老師。
他對我這個不冷不熱的人追了六年。上大學期間,每個星期天,用自行車騎一百多里路趕到我家,但我還不一定在家。那時候,鄉下每年要疏浚河道,吃住在工地。但他也一定會帶上我喜歡看的書來我家,一次也不會落下。
大概我奶奶和我父親覺得不能耽誤了人家,倆人私自點頭同意了。父親是四千多人大廠的領導,平時很少回家,從不過問家事,連兒子結婚都不過問。哥婚禮前一天晚上他回家,見到忙碌的人們才知道是兒子明天要結婚了,成了村里的笑話。
可對于我的婚事,他卻一手操辦。從親自一樣樣為我置辦嫁妝,到辦酒席的全部酒菜,都是他張羅買的。當時物資緊張,什么都買不到。他省下肥皂和各種票,去換東西。好多嫁妝都是他托朋友從江西帶過來的,真是費盡了腦子。
豬肉是他搭鄉下朋友的機帆船去外地買的,寒冷的冬天,穿了棉大衣坐在船上還發抖。一個平時在單位,只要發號司令的人。為了女兒的婚事,竟然在大冬天的坐機帆船去購物,那是一種怎樣的父愛。
離婚期還剩一個星期了,新郎的結婚禮服還沒買。我的家具父親早就給我備齊了,但其它的日常用品我還沒買,我還天天在為寶鋼加班加點燒電悍。終于不能再拖了,在大家的湊促下,決定去次上海。
我和男朋友剛走出不遠,遇到村里的一個木工,他也剛好準備去做出門工。被我一把拉住,叫他一起去上海,幫我們提東西。就這樣,三個人搭我朋友的車,去了上海。這是我唯一的一次和男朋友一起出門,還帶上了一個挑夫。
一切都準備齊全,只要等儀式了,可我還在加班加點。眼看婚期就在明天,我母親急了。她說:鄉下姑娘結婚,被子得長輩縫好。箱子里的東西得長輩一件件放進去,到了夫家,得夫家的長輩一件件過目,還得一件件數。否只,生出的孩子會啞巴。我說:我不迷信的,會自己裝進去的。
下午我請了半天假,自已縫了幾條必須用的被子,衣服自己一個人整理了下裝進箝子。一個下午自己全部解決了。母親說:那明天的嫁狀怎么辦?要不要叫好幾個人,準備好搬嫁妝的東西,叫大家明天搬過去,總得有個形式。我說:不用,就河西搬到河東,自己一大家子用手搬搬算了。我不講究形式。吃過晚飯,我又去加班了,直到半夜回家。
第二天,一大家子力氣大的搬大件,孩子們搬小件,被子也一條條抱了搬過去。全家人,忙活了一個上午,把全部嫁妝從娘家搬到了造在娘家自留地上的婚房里。也沒放什么鞭炮,就這樣簡單地完成了。
我父親到是準備了好一陣子,也辦了十幾桌酒。我婆家是城里人,公婆都是黨員,借這個理由,沒化一分錢,賺到了個兒媳。好在我父親也不講究這個,從沒向人家要一分錢,把我這個他引以為傲的女兒供手相讓了。
搬好嫁妝后,我們倆人換了換衣服,由一個媒人,一個伴娘,帶著我上了一輛公公派來的小車去了婆家。一車五個人,和公公婆婆小姑小叔子,九個人坐了一桌。吃了頓飯,算是結婚了。吃好飯,小叔子算伴郎,陪他哥,和我們幾個人,一起去了我家。我的婚禮就這樣算結束了。
可我哥卻說,當年是我公公看中了我,然后讓村支記,把他兒子安排到他協助開的五金廠,成了我的同事。公公還先后托了幾個人來說媒。現在兒子結婚了,總得請他們吃個飯。哥說,他們不請人家吃,可我家丟不起這個臉,我來請。
第二天,哥又張羅了三桌酒。請了幾個當年的相關人員,大家歡天喜地的吃了頓飯。也算了卻了哥的一樁心事,他覺得這樣做才心安,否只心里會覺得過意不去的。我的婚事這才算圓滿地結來了,開始了我新的人生。
幾十年過去了,靜靜地躺在我小盒子里邊的紀念章,見證了我當年的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