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軒在二十歲出頭的時候買了只刺猬,小東西剛來的時候也沒有任何的歡迎儀式,就被隨意地丟在紙盒子里。偶爾阿軒記起來的時候就給放個熱水袋進去,那刺猬就伸展開來,不停地舔阿軒的手。
“這小東西還真警惕。”
看著總是喜歡蜷成一團的小刺猬,路過的同學或者老師都會忍不住稀奇一聲。但是卻很少有人敢伸出手去觸摸那些直勾勾地對著外面的鋒利的刺。
“當心這玩意兒扎人的。”
阿軒雖然不是個體貼熱心的主兒,但是畢竟成天呆在一個被大刺團子所包裹著的小肉球旁邊,手里頭上十道針眼一般的小疤子還是有的。每每有人想要去摸這小祖宗,阿軒都會善意地提醒。這刺猬機靈,每當它感覺到周圍有東西在觸摸它的刺的時候,就一個激靈,把自己給彈起來。那些包括阿軒在內的沒受過苦不知道刺猬的這一套招式的就會常常“哎呦”一聲,然后捏著流著血的手指頭到處問創可貼。
于是漸漸的,周圍的同學們習慣了阿軒那刺猬的一招一式,大都也就不覺得稀奇了。只是有的不再來看刺猬,有的依舊每天帶來根火腿腸之類的。而至于敢上手去把這小家伙給從盒子里掏出來在手心里擺弄的,就只有阿軒自己了。不過那刺猬倒是挺有原則的,畢竟人家的性格是被大自然錘煉了成千上百年而得來的,你敢來,我就敢扎。
“為啥要養刺猬。”
每天會帶些吃的來喂刺猬的同學問到,他手里拿著一根火腿腸對著蜷成一塊兒不敢露頭的刺猬,語氣里并沒有一絲疑問的味道。
“不知道。”
阿軒沒有任何想要引開話題的意思,他是真的不知道。只是突然想買,就養了。直到這只才個把月大的小東西被裝在小籠子里被送到阿軒的手上的時候,他都沒有意識到自己是要養小動物了。阿軒記的自己很小的時候養過小鴨子小烏龜之類的,不過最后全都無一幸免。后來阿軒也就漸漸地不愛養動物了。直到現在,一只僅有幾十天大的小刺猬進入到了他的生活里。
可能只是想要一個伴兒吧,那些養貓啊養狗的家伙不都是這樣嗎?阿軒覺得自己大概也差不多。
后來由于某些原因,阿軒回家了。小刺猬自然也就跟著進入了這個對它而言完全陌生的環境。
“好可愛的小家伙!”
母親很喜歡這個扎人的小刺猬,這位近五十歲的婦女一輩子都在官場上來來去去,見到這樣稀奇的寵物倒也是頭一回。
“當心扎人的。”
照例,阿軒提醒著。這句話幾乎已經成為了他下意識說出來的了。雖然他知道其實也沒人真正聽得進去他的忠告,膽子大的家伙該摸的還是敢上去摸,膽子小的家伙不論如何都不會伸出他們那精貴的雙手。
“不怕。”
母親似乎是屬于膽子大的那種,不過從她用她那精巧的雙手慢慢拂過刺猬的身子的手法來看,母親是藝高人膽大。果不其然,刺猬沒有激靈。阿軒不禁在內心嘲笑了自己一聲,那可是母親啊,似乎是一輩子都在處理緊張關系的母親,這點小事兒在她眼里不足掛齒。
在家的這些天里,母親對自己的照顧可謂是無微不至,面面俱到。阿軒很是感動,但心里也充滿了擔憂。
終于有一天。
“你看,這家伙不怕人了。”
阿軒對著剛回家的母親興奮地說道,一邊用手肆意地觸摸著刺猬那軟綿綿的肚子。長時間的溫室一般的生活讓他覺得母親會對此消息感到高興。
“嗯,好。你明天記得去魏叔那里去找份工作。”
如晴天霹靂一般,這一句話對阿軒來說,除了明天開始自己就要去工作了以外。還有一個信息,那就是母親也漸漸的對刺猬失去興趣了。他知道這一天會來,但是卻沒有意識到會這么快就來。可能是舒適的日子總是似箭一般飛馳吧。
“啊!”
突然阿軒情不自禁地一聲輕身尖叫。原來是自己的手指甲一不小心把刺猬給戳疼了,導致那小東西猛地一縮,把自己的手給刺了個小孔。流了血,不過一會兒就止住了。
這才明白,刺猬這小東西,是永遠不可能不怕人的。而人類,也是永遠不可能腳踏實地地喜歡上這小東西的一身刺甲的。
于是第二天,阿軒把刺猬交給了自己的妹妹,就按照母親的吩咐去工作了。
聽說現在,這家伙倒是混的風生水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