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南陌花開
第二十二章 ?說曹操曹操就到
“這里又沒什么外人，還叫什么郡主，那樣多生分啊。”蘇言蕙略微不滿，轉而笑道，“既然我喚你若璇，你也叫我的名字好了或者喚我樂安也行。”
“言蕙。”顧若璇從善如流地道。
“這才對嘛。”蘇言蕙滿意地點點頭，旋即又露出一副興味的表情，“你從哪里看出來我討厭周靜姝？”
她與周靜姝不睦是全京城大家閨秀都知道的事，不過若璇從小不在京城，更是從未在京城貴女圈子里出現過，又是如何知道知道此事？
顧若璇放下手中的茶杯，揚眉道，“難道不是么？”
剛才在琳瑯閣的大廳里，蘇言蕙明面上是打抱不平，實則是在針對周靜姝。尤其是她最后說的幾句話，分明句句都是在擠兌周靜姝。
“沒錯。”蘇言蕙也不否認，大大方方地承認道，“本郡主確實很討厭周靜姝。很討厭！”
當著顧若璇的面，蘇言蕙毫不掩飾她對周靜姝的厭惡。
周靜姝為人性格確實不討喜，仗著身后有左相府做靠山，平日里囂張跋扈，一切以自我為中心，對她人橫挑鼻子豎挑眼，惹盡人嫌。
偏偏她還沒有自知之明，一個勁兒地到處張揚顯擺，殊不知若不是忌憚左相府，皇城里根本不會有哪家千金小姐愿意跟她走在一起。
顧若璇聳聳肩，表示毫不意外。
“你就不好奇我為何這么討厭周靜姝么？”望著顧若璇一副淡定的模樣，蘇言蕙有些泄氣地問道。
因為我早就知道了啊。
不過為了不打斷蘇言蕙的興致，顧若璇適當地做出一副疑惑期待的表情，從善如流地問道：“哦？為什么？”
蘇言蕙頓時興致勃勃，開始講起周靜姝。
周靜姝，左相府小姐，刑部尚書周世安的第五個女兒。平日里仗著左相府的權勢狐假虎威，處處擺出一副左相府嫡女的派頭，事實上不過就是個上不了臺面的庶女。這是因為周靜姝的親娘向氏雖是左相府如今的當家夫人，卻是又小妾身份扶正的。
大周的民風雖然并不算保守，但該有的禮儀規矩卻是一樣不少，例如妾室不得扶正。
雖然也有官員將寵愛的小妾抬為正室，但那畢竟是少數，真正的名門世家是絕不會承認妾室扶正的。
周靜姝的親娘向氏原本是一名唱戲的伶人，生的嬌柔美麗，聲音更是楚楚動聽。后來被周世安看中納為小妾，生有一子一女，深得周世安寵愛。兒子名喚周延慶，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绔子弟。女兒便是周靜姝了。
因為大周素來不提倡扶妾為正，所以向氏明面上是周府的正室夫人，說白了還是個地位低下的妾室罷了。
京中大多貴婦盡管礙于左相府的威勢不好說什么，私下里卻是很不屑的。
再加上由于不是明媒正娶，朝廷也未加封誥命夫人名號，因此更加顯得向氏這個周夫人名不正言不順了。
甚至長興城中一些稍微正式的場合，向氏也是沒有辦法出席的。
子以母貴，生母地位低下，是個上不了臺面的賤妾，周靜姝自然就是低人一等的庶女了。
周靜姝小時候也確確實實做過一段時間的庶女，那時向氏還未被周世安扶正。
后來，向氏被扶正之后，周靜姝就處處擺出一副左相府嫡女的派頭，十分忌諱別人提起她庶出的身份。但是京中大多數貴族府上的嫡女都是很驕傲的，又豈會自降身份與周靜姝這個冒牌嫡女相交？而周靜姝在京中各種場合處處以相府嫡女自居，看不起庶女，所以與周靜姝來往的閨秀們基本上都是與左相府一派官員的女兒。
可惜周靜姝猶不自知，仗著身后的左相府，囂張跋扈，對她人頤指氣使，更令一眾有修養的名門閨秀避之不及。
“你說周靜姝若是里里外外都保持一致的話，我沒準還能高看她幾分。可惜啊，她不是！”蘇言蕙輕哼一聲，嘴角勾起一股淡淡的弧度，嘲諷道，“人前一副溫柔善良，楚楚可憐的模樣，背地里卻是尖酸刻薄，自私自利，刁鉆狠毒，最是惡心！”
“哦，這又怎么說？”雖然接觸時間不長，顧若璇卻知道蘇言蕙并不是一個斤斤計較的人，相反心胸卻頗為開闊，不拘小節。能讓蘇言蕙如此厭惡周靜姝，想必周靜姝這位冒牌嫡女一定是做了什么令人深深不齒的事了。
蘇言蕙望著顧若璇，搖搖頭嘆息道：“若璇你以前不在京城，所以才不知道周靜姝做的事有多惡心！”
接著，蘇言蕙又開始講起她與周靜姝之間的過節。
蘇言蕙與周靜姝之間的梁子，準確地來說，是從四年前開始結下的。
那一年上元節，蘇言蕙素來喜好熱鬧，遂帶著兩個貼身侍女出府看燈會，遇到了同樣出府看燈會的周靜姝。結果，本來應該沒有交集的兩個人因為看上了同一盞花燈，于是起了爭執。
本是蘇言蕙先看上的花燈，周靜姝卻非要強搶，站不住理就仗著人多勢眾欺負對方。若非蒙人搭救，堂堂平江郡王府的小郡主就要吃虧了。
事后，得知蘇言蕙身份，周靜姝極力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好像蘇言蕙仗著郡主身份欺負她似的。明明周靜姝領著一群家奴，蘇言蕙身邊才跟著兩個侍女，誰受欺負不是一目了然的事么？雖然不是什么大事，但周靜姝這般顛倒黑白，讓心性直率的蘇言蕙分外無語。
“當時真是氣死我了！”蘇言蕙氣呼呼地道。
蘇言蕙生在平江郡王府，自小受盡父母寵愛，性子雖不嬌縱，但骨子里該有的驕傲卻絕不會少。差點吃了大虧的她，又豈會看周靜姝順眼？
看著蘇言蕙一副要氣炸的模樣，顧若璇不由得感到好笑，順勢又遞了一杯茶，淺笑道：“別氣了。再氣就氣飽了。”
蘇言蕙接過茶杯喝了一口茶，又繼續道：“還有，你別看周靜姝平日在人前擺出一副溫柔善良的大家閨秀的樣子，那不過是裝出來的。”
“你又發現什么了？”顧若璇挑眉問道。
“有一次去王大人府上參加宴會……”蘇言蕙神秘兮兮地道，“一個小丫鬟不小心把茶水濺到她身上，也沒燙著她，周靜姝卻不依不饒，著實把人家小丫鬟狠狠地教訓了一頓。雖然這事是私下做的，但畢竟是別人府上，打狗還得看主人呢！”
說完，蘇言蕙還撇撇嘴，似是對周靜姝表里不一的做派頗為不屑。
“所以，你今天就是故意的？”顧若璇揚眉，好整以暇地望著蘇言蕙。
“是啊。”蘇言蕙理所當然地道，“本郡主就是故意的！誰讓周靜姝這么討人嫌！所以，不坑周靜姝坑誰啊？說起來，本郡主今天嚴厲地挫敗了周靜姝囂張的氣焰，也算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要不然，琳瑯閣的一對鐲子豈會賣到一萬多兩，還順帶膈應了周靜姝？
所以，本郡主真是個大好人。蘇言蕙心里默默地想。
看蘇言蕙這副神情，顧若璇便知她在想什么，仿佛漫不經心地道：“我記得周家大小姐出閣前也是知書達禮的大家閨秀。”
周家大小姐閨名周靜嫄，是四皇子榮王慕容述的正妃。
因著這層聯姻關系，左相府自然而然地站在榮王這邊，傾力助其爭奪儲君之位。
“誰說不是呢！”蘇言蕙道，“榮王妃雖然生母早逝，但畢竟是周家元配夫人所出嫡長女，繼母也不敢忽視她，一言一行都受過良好的教導。至于周靜姝，從小便是庶女，生母又因身份所限，所以……”從小被繼母忽略，親娘又是個以色侍人的賤妾，沒什么見識，所以周靜姝的禮儀教養可想而知。
這種事說白了，就是庶女的教育問題。
蘇言蕙身為平江郡王府郡主，身份尊貴，也不至于跟一個上不了臺面的庶女計較，只是真心看周靜姝不爽而已。
至于顧若璇，她也看不上周靜姝，不僅僅是因為周靜姝本人，更是因為她身后的周家。不過，這些卻沒必要告訴蘇言蕙了。
“唉！”蘇言蕙搖搖頭，嘆氣道，“有這樣的妹妹，榮王妃真是……”雖然她不喜歡左相府的人，但是相比較起來，榮王妃的做派至少比周靜姝要讓人舒服多了。
顧若璇剛要說話，突然眼神一凜，掃了一眼緊閉的房門，而后淡淡地垂下眸，斂去眸中的情緒。
“郡主，有人來了！”蘇言蕙身后的侍女低聲提醒道。
果然，只聽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而后伴隨著“扣扣扣”的敲門聲。
“誰？”蘇言蕙沉聲道。
“奴婢綠意求見樂安郡主。”門外，一道女聲淡淡地響起。
綠意？榮王妃身邊的大丫頭？她怎么來了？還是說榮王妃……
“進來。”蘇言蕙沒有想太多，示意身邊的侍女去開門。
只見一個淡綠色衣裳的女子走了進來，對著蘇言蕙福了福身道：“奴婢見過郡主。我家主子榮王妃知道郡主與人在此品茶，特命奴婢來請郡主與這位小姐過去一趟。”
很顯然，顧大小姐剛回京不久，雖然她認識的人不少，但是真心沒多少人認識她。
顧若璇與蘇言蕙相視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意思：來得真快！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