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囈流年】第二十七章:當世名伶(二)
處理了諸多網(wǎng)上事務,又打印了《錦衣行》厚厚的一疊劇本,袁遠歌伏案投入全新的工作,再抬頭的時候卻已是夜深。方才想起榮秋臣一天都在干活,忙里忙外搬東西去天臺,雖然多次經(jīng)過三樓的工作區(qū),自己卻視而不見,是不是過于冷漠了?
帶著滿心歉疚站起身,才發(fā)現(xiàn)整棟樓此刻已經(jīng)打掃得一塵不染,連過年的紅燈籠也都掛上了門楣和天臺,紅彤彤年味十足。推開富筱紫的房間,骯臟的床幔和織品早已清洗得煥然一新,掛出了古香古色的韻味,那些亂七八糟的古董器物經(jīng)過除塵和擦拭,各居其位,讓這個昔日的破爛堆變成如今全樓最典雅的一個房間。
一路贊嘆著來到廚房,才發(fā)現(xiàn)一桌豐盛的晚飯早已擺上餐桌,而榮秋臣正在小機器人的陪同下,研究著怎么使用洗碗機。
袁遠歌趕緊上前,幫著把烹飪過的廚具都擺進洗碗機,“你餓了吧?怎么飯都做好了也不叫我?”
“歌哥有事要忙,秋臣不便打擾,等你用飯是應該的。菜都涼了,我拿去灶上熱一下。”
見他忙著就要起身,遠歌趕緊一把拉住:“你這么寵著養(yǎng)懶漢,回頭我要習慣了這種貴公子生活,到時候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就真悲劇了。”
秋臣聞言笑道:“歌哥不必一直為諸般小事介懷。只要你不總是要趕走我,秋臣便心滿意足,歌哥亦可投入更多精力在藝術修為上。”
遠歌看著一桌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再回望著秋臣明亮眼眸中蘊藏的真情實意,不假思索便說:“我可沒想要你走,你要喜歡,回頭就挑個房間,當常駐人口都行!”
吃過晚飯,榮秋臣又拿起掃除工具,“歌哥,三樓還剩最后一間屋子沒有打掃,一直關著門,秋臣不敢妄動。”
袁遠歌接過他手中的工具,“今天你辛苦干了那么多活兒,晚上就別忙了,好好獎勵你一下,就帶你見識一下我的秘密花園!”
秋臣一臉好奇隨著遠歌進入三樓這間神秘殿堂,只見屋子并不很大,陳設相當簡潔——屋中一套雙面座的組合沙發(fā),配合著米色的地毯,墻上鋪著完美的隔音材料。各種見所未見的設備全部內嵌在墻壁上,與房間融為一體。
只聽得遠歌一句“開燈”,多組燈帶一起亮起,仿佛數(shù)條金邊鑲嵌,整個屋子既朦朧又高雅。
“這是我的影音室,既是工作,也是休息娛樂的地方。以前帶你去煙袋斜街的老家,只能用電視機放些不正經(jīng)的電視劇,太折辱我的專業(yè)性了。回到這邊,便可以帶你體驗一下‘袁導’的世界了,我正經(jīng)拉片都在這里進行的。”
袁遠歌說著讓秋臣居中坐在沙發(fā)上,“先給你放個音樂感受一下?”朝空氣說了一聲“貝九第四樂章。”
只聽得鏗鏘有力的樂聲和人聲便如同火山爆發(fā)般在屋中響起。
秋臣只覺得無數(shù)聲浪一波波,似滔天洪水,又如暴風急雨,從所有方向沖擊著自己的雙耳。那樂曲時而莊嚴恢宏,時而細膩悠揚,剛柔并濟之間,讓人深陷激情和憂傷的漩渦中,那些男女和聲在腦海中仿佛交匯出一輪恢宏的太陽,光照大地,然而在光芒的照耀下,卻又依然充斥著絕望驚悚和難以擺脫的苦痛。最后所有的聲音和色彩以及光芒匯聚到了一處,成為力量的洪流,滾滾向前,讓人全身的神經(jīng)也隨著低音炮的震顫而戰(zhàn)栗,到了最后一句“Freude, sch?ner G?tterfunken!”屋內終于從沸反盈天歸于萬籟俱寂。
榮秋臣久久沉浸在聲音的余韻中,竟然被空氣中飽和的情緒震懾得不能開口。
“怎么不說話了?是不是好聽得要哭了?”遠歌收斂了往日戲謔的態(tài)度,感慨道:“這曲子道光四年的時候在維也納首演,成就了貝多芬的樂圣之名。不朽的藝術跨越種族,百世流芳,卻不知我何時才能締造這樣的藝術杰作。”
“此乃洋人之曲,秋臣聽不懂一句唱詞,卻唏噓于生命之苦痛與內心之頑強,竟深為所動。”
“惟其痛苦,才有歡樂。能成圣之人,一定具備相當?shù)恼軐W高度,對生命有深刻的體悟。你能聽出歡樂頌里的傷感,說明你聽出了精髓,也算對得起我這套7.1聲道的全景HIFI了。”遠歌看著秋臣胸口起伏,目光中包含著復雜的情愫,大約是觸動了什么心事,上前拍拍他肩膀,擺出一副無限憐惜的口吻:“維以不永傷,維以不永懷。你年紀輕輕,便遭遇了如此嚴重的精神疾病,又是癔癥,又是健忘癥,還有幻想癥,比貝多芬的遭遇還坎坷,將來必成大器,藝術之路不可限量!”
秋臣回過神,狠狠瞪了遠歌一眼:“歌哥,你這人有時候當真是煞風景。”
“怎么說?”
“就是好話不好好說,甚是欠揍!”
未完待續(xù)
作者:遠遠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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