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學寫作(五)
寫作的人分兩種,一種毫不費勁,文思泉涌,下筆如神,另一種每個字都要耗費莫大的力氣,寫了刪,刪了寫,改來改去左右拿不定主意。
我屬于后者。我一直感到這個世界深深的惡意。
幸好我知道有人買到蘇東坡的手稿,發現原稿上也改了六遍之多,這才松了一口氣,沒有被這滿是天才的世界摧垮。
對我們這種不是天才的人來說,寫作不過是一門手藝,跟做木匠一樣。我自己掂量,覺得木匠還是能學得會的,只是,不大可能成為魯班,不過那又有什么關系,幾千年才出了一個魯班。
知乎上有句名言,天賦決定上限,努力決定下限。聽說寫作能力好像跟天賦的關系很大,不禁好奇寫作的天賦從哪兒來?
我觀察了一些文才值90以上的人,作為一個抽樣樣本,發現他們童年時都有大量讀書與背誦的經歷。據說巴金在10歲時就能全篇背誦《古文觀止》,現代的一些年青作家也都說起過小時候大量閱讀各種雜書的經歷。
腦科學家們說,兒童時期是人類語言中樞發展的關鍵時期,從6歲到12歲,這個階段,就是大家公認的學語言的黃金時期。
很多人都喜歡把我們的大腦比作CPU,二者確實很相象,能做各種各樣的數據處理。因此,可以認為他們都是“通用處理器”。在電腦的世界里,除了“通用處理器”外,還有“專用處理器”。電腦顯卡的芯片是專門用于圖形計算的專用處理器,交換機里面ASIC芯片是用于數據包交換計算的專用處理器,音樂合成器里的芯片是用于音響合成的專用處理器。專用處理器能用很低的頻率、很低的能耗實現通用處理器高頻高能耗的計算結果,在專門領域,同樣的任務交給專用處理器省時省力。
我猜想,在寫作、音樂、美術這些專門領域,明意識與潛意識的關系可能很像是電腦的通用處理器與專用處理器。童年的大量輸入,就好像在潛意識中建立了若干專用處理器,有的專門計算語言文字,有的專門計算和聲旋律,有的專門計算明暗色彩。當寫作專用處理器比較強大時,能夠比明意識更快計算出結果,別人看起來就是文思敏捷;有的人大腦結構天賦異稟,寫作專用處理器足夠強大,潛意識甚至能在明意識發出指令之前,已經計算好了結果,“妙手偶得之”。那在別人看來就是天才了。
成年之后,大腦定型,機會窗就關閉了,潛意識不能再裝進專用處理器,能利用的就只有明意識這個通用處理器。對我們這些錯過了機會的人,唯一的辦法恐怕只有拿通用處理器加上合適的算法來模擬專用計算器。通俗的說,童年就開發了文才的屬于“硬解碼”,而成人才開始開發的,只能“軟解碼”。
能“硬解碼”當然要感謝上天的恩賜與早期教育的成功,只能“軟解碼”卻也不必灰心。硬解碼有硬解碼的輕松自在,軟解碼卻有軟解碼的靈活多變,只要升級一下“算法”就可以了嘛。
對于我這樣“軟解碼”來說,要努力的方向就很明確了——升級自己的“算法”。
所以,自己琢磨也好,借鑒別人琢磨的結果也好,我努力的方向就是掌握“寫作的方法論”,升級我的“算法”。“掌握”的意思,不但要知道是怎么回事,還要不間斷的訓練形成長期肌肉記憶。技能嘛,總得一個“練”字,一直看游泳教學錄像也還是不會游泳。但不看教學錄像就去游泳池里瞎折騰,最多學出個狗刨來。
有人認為講求方法論是歪門邪道,不是名門正派的心法。名門正派的學法就應該是多看書,多練筆。
我想說,這話非常正確,不過得區分不同對象而論。
對于少年兒童而言,這絕對是少林武當的正宗心法,而且也確實非常有效。這就是培養天才的正統方法。
而對于成年人,我不大相信不講方法論,只靠大量的閱讀和大量的寫作能夠提升多少水平。拿吃飯來類比,青春期的少年,每餐吃三大碗,能讓個子長得飛快,成年人每餐吃三大碗,只能長成胖子,說不定還要得糖尿病。同理,成年人大量的閱讀只能拓寬知識面,為寫作積累一些素材,讀書也會促進多思考,因而有更多可寫的思路,只是,對寫作能力本身卻沒什么幫助了。知乎上有人問,為什么自己很喜歡看書,也看了很多書,但寫作一直不行,我就想問問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看書的。
況且,人生有涯而知無涯,we are mortal! 人的一生就是活80歲,也不過就是短短兩萬來天,除去前十幾年的懵懂無知,再除去吃喝拉撒,奔波生計,家庭責任,又能有多少時間用來看書?又真的看多少書?
大量的寫,如果只是在自己能力水平內反復的寫,我想也不會有太大作用,那只是增加原水平的熟練度,很難有實質性提升。我看到簡書上很多人每天寫作1000字打卡,試圖以此提高寫作水平,我想如果只滿足于寫出多少字,效果不會好。不思而多寫,最好結果只能養成一種輸出習慣,讓大腦更習慣輸入和輸出兩種狀態之間的切換,避免坐到電腦面前面對空白屏幕發呆。
成年人想提高寫作水平,我贊同努力鉆研寫作方法論,并且學而時習之,有針對性的強化訓練,把它們真正變為自己趁手的武器,裝備自己的軍備庫。最好能為自己的軍備庫準備上軍艦飛機這樣的得力武器,也別嫌棄哪怕燧發槍、米尼彈,這樣真正開戰的時候就能飛機大炮火力全開,而不用短刀長矛赤膊上陣。
方法論患者們,努力吧,你們走在大路上!也希望大家能夠抱團取暖,多寫出一些自己在寫作方法論方面的感悟,點亮彼此的求知之路。